严晟晟看着那叶子。风变大了,秀林中的树叶相互摩擦着,发出唰啦唰啦的声音,更多的黄叶顺应着风声落下,像是下了一场秋天的雨。
郎中说,开春就好了。
简云瑶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她抬起头,视线落在严晟晟身上。
严晟晟说:“后天是七月十四,和我一道给你姐姐烧点值钱吧。”他避开简云瑶的视线,从无数件可以提起的事情里,寻找到一件关键又无关紧要的话语。
简云瑶应下:“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
严晟晟回:“差不多都准备好了。你准备上……”他突然又咳嗽起来,打断了没来得说完的话语。
小厮上前,替他拍着后背顺气,但作用聊胜于无。
简云瑶瞥到一道身影,出现在屋檐下。只是见她视线移动,又躲藏起来,像是出阁前羞于见人的小郎君一般。
严晟晟缓和了一会儿,终于将那半句话说完:“要劳烦寨主准备些好酒。”他的神情泛上回忆,“她喜欢盛京的逢春酿。”末了,又觉得像是在做一场遥不可及的梦,“现在怕是喝不到了。寨主看着准备些吧。”
简云瑶说:“前些时候有盛京旧友上山,带来些逢春酿。”
严晟晟看了她一眼,沾染着病气的神情在这片刻之间又无数涌动。
逢春酿是贡品,整个大夏只有一家酒家能酿。立春时候封坛,立春时候开坛,每年也就那么一点,全都送进了皇宫。
盛京旧友送来的官酿。意味着什么已经不用过多说明。
严晟晟手颤了一瞬,他不愿意回忆和那座城有关的一切,略显的慌乱地转移话题:“你不是要找严毕吗?她就在里头。我就先回去了。”
他的步伐显得急躁。与简云瑶错身而过的时候,鬓角的白发闯入她的视线。
云瑶愣怔了一下,侧目,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
严晟晟才二十九岁。
那人像是感受到这视线,停下了脚步,转头对简云瑶说:“后天你可不要忘记。”
衰老总是会更快的找上这些无法从过去抽身的人。
云瑶又点点头,“我会提前到的。”
直到周遭的落叶又响起来,齐刷刷地传出聒噪的声音提醒着简云瑶时间的流逝,她才偏转回头,朝着秀林深处的几间陋室而去。
严毕正在煮茶,茶壶在火炉上咕噜噜作响,她悬着手,不知道是想要落下还是想要抬起。
见简云瑶进来,她低头注视着茶壶嘴处源源不断冒出的蒸汽,也没有其他多余的话,开口道:“你要回盛京了。”
简云瑶听不出她话语里的其他含义。
她本来是想要和她仔细说说盛京的事情,但先前看到严晟晟,开口的话就变了几分:“他的身体已经这样了,你还要和他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