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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屋子,常宁在柜子中找到了她常在军中用的那瓶药膏,垂眸剜在干净的帕巾上道:“过来,把后背露出来给我看。”

    陆子慎听此瞳孔猛然睁大,他咬着唇许久未动,半晌后记起了适才在院中常宁的话,不禁鼻尖沁出了点点的薄汗,终是隐忍着羞涩的点了点头。

    少年半跪榻前背对着常宁,衣衫半解露出一侧肩头和宽阔的后背,手指紧紧攥着褪下的衣袖泛起了青紫的筋,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鹜之色,脸上也是通红仿若在滴着血。

    若不是她,他真的不想将自己的背脊直晃晃的给别人去看。

    常宁没能看到陆子慎的神情,只是在低头要给他上药之时,手轻微的抖了一下。

    那削弱白皙的后背上有一处显眼的青紫色,便是今晨磕在石栏杆上留下的。然而若只是这一处伤,常宁倒也不至于如此失态,他单薄的背脊上,是密密麻麻布了许多长短深浅不一的疤,有刀伤有鞭痕,一眼看下来与她这个常年在战场的人比,竟也不相上下。

    不作多想,便知道陆子慎,曾经过得并不好。只是这么多的伤,属实让常宁有些惊诧,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才能让一个刚满十五的男孩,处处隐忍低头,半分不愿展露自己少年的活跃?

    她并没有出声说些什么,只是将帕巾上的药膏和旁边的药水混在手心搓热,然后一点一点给他抚揉着后背的淤青。

    屋内静谧了许久,陆子慎的每一根神经都在紧绷着,背脊上温热柔软给他揉搓的手,也让他不觉的便将背脊挺得笔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但他明显的感觉到身后女子的呼吸渐趋平静,似乎对于瞧见她满后背的疤痕并没有什么反应,倒是让他有些愈发的慌乱。

    这样不行。

    常宁按揉的认真,好一会听到了陆子慎怯懦的开了口:“姐姐,我……吓人吗?”

    “没什么吓人的。”常宁未抬眸,语气中是恹恹的带着一丝疲倦。

    陆子慎眸中有深邃的光闪过,他抿了抿唇吐声:“我出生的时候正值鬼日,爹娘听信了村中其他人的话,将我视为不详,处处……处处苛待着我。后来娘又有了身孕,是个白胖的弟弟,便对我更不好了些,轻则辱骂,动辄殴打,家中的烧火棍、柳条、马鞭和利刃,都在我身上使用过……”

    他说着语气微顿,大口喘息了几口接着道:“ * 陆先生并非是我们族中人,只是他那时游历至此,见我可怜,才将我带走的。”

    常宁的眉头皱了皱,却并未回应他的诉苦,只是停下按揉的手转身洗净,冷声道:“好了,这几日我会天天按揉给你化开淤青,没什么大碍。”

    若是从前的她,说不定真的会因为一个人悲惨的遭遇而心疼不已,可现在她也是那个被遗弃的人,个中悲惨没人能替她分忧,自然也就没那个心思也去替别人分忧。

    这本就是自己的事情,轮不到别人去分解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