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喜欢的事情被如此贬低,郁墨眼里的怒火几乎化作实质:“我去京兆尹府的事情请示过你,那时你可不是那么说的。”
那时她爹分明双手双脚赞成。
这前后完全相反的态度,不得不令郁墨怀疑。
她狐疑地扫了郁大老爷一眼。
郁大老爷被她这个眼神吓得一激灵,轻咳一声,两只手搓了搓:“好吧,事到如今,爹也不瞒你了。你那么多个叔爷爷里,是不是你三爷爷最疼你?他老人家上了年纪,扬州那边传信说,让你过完年马上回趟扬州,不然怕是赶不及了……”
这番话里,郁大老爷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三爷爷病危的事情,但他那欲言又止的语气、沉重的神情,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往那方面暗示。
郁墨脸色大变,直接转身,大步往屋外走去。
“你急匆匆要去哪儿?”郁大老爷在她身后追问道。
“我要收拾行李回扬州。”
郁大老爷:“……扬州那边都说了让你年后回去,现在这个天气不适合赶路。”
到处都是冰碴子,河流都结冰了,地面也是,勉强赶路倒是能勉强得来,就是太折腾人。
他只是想让女儿离开京城,避开祸事,可没想过折腾自己的女儿。
郁墨已经走到了门边,闻言转过身,朝郁大老爷伸手:“爹,扬州那边寄来的信呢,你给我看看。”
郁大老爷早有准备,递了过去。
郁墨慢慢翻看这封信,心里的急切渐渐平复下来。
对老人家来说,最难熬的日子一定是冬天,熬过了冬天,那基本就算是又熬过来一年。
三爷爷要真是生命垂危,扬州那边来信时怎么会不催她回去见三爷爷最后一面。
郁墨缓缓抬眼。
对面,郁大老爷正有些紧张地盯着她。
“爹。”郁墨喊了一声,“是因为慕秋和卫如流的事情吧。”
“什么?”郁大老爷装傻。
“我不回扬州。”
“什么!”郁大老爷语气猛地拔高,“你你你……”
郁墨坚决道:“我只有三个朋友,他们都在帝都!”
郁大老爷反驳道:“难道你回了扬州,他们就不是你的朋友了吗?”
“爹。”郁墨将那封信递回给郁大老爷,平静问道,“你了解过我吗?”
郁大老爷捏着信的一角,愣愣看着郁墨,仿佛没听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郁墨坐在郁大老爷身边,微微一笑:“我从小到大在土匪窝里长大,不通文墨,不会琴棋书画,也不讲究那劳什子仁义礼智信,但是,我也有属于自己的道义。如果我在这个节骨眼上回了扬州,我知道慕秋他们不会怪我,可我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我会觉得自己是个胆怯的懦夫,他们还拿我当朋友,当了逃兵的我却不再配得上他们的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