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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黑的眼珠子慢慢转了圈,扶姣正想开口,奶娘的身子就挡了过来。

    “正是这几个时辰了,小娘子莫乱动,有甚么也都忍着,等拜了堂怎样都行。”奶娘不知她要做甚么,却深知她闹腾的劲头,当下堵在了前面。

    深秋蕴着寒意的清晨,她需紧跟慢赶花轿,额头沁出汗水来,和扶姣说话时仍是温声细语地哄着。

    扶姣看一眼她,再看李承度,终于不情不愿地半倚引枕,安静了。

    一路喜乐绕耳,恭贺声阵阵,慢慢朝皇宫驶去。

    长公主府女君香逝,男君远在雍州,皇帝担心小外甥女受委屈,便把拜别双亲这步改成了拜见帝后。

    他们身为长者,亦抚育扶姣两年,说起来也合规矩。

    大约是为庆贺扶姣成婚,皇宫也处处红绸,宫仆身着红衣系红绸带,先后为二人领路,风景鲜妍明亮。

    帝后早就满面慈爱地侯在了御座前,热茶还没递来就先伸手去拿,生怕烫了扶姣,喝上一口欣慰道:“纨纨懂事了。”

    座前又递来一杯茶,帝后依旧喝了,只这回就很有几分客气,先道几声庆贺的话儿,再切切叮嘱,“朕把明月郡主托付与你,世子可要好好待她。”

    说着皇帝眼眶竟是泛红,用宽袖半掩,“她年纪尚小,被朕宠惯了,兴许有不懂事的地方,若是胡闹脾气,世子尽管告诉朕,朕来管教便是。”

    一国之君说这样的肺腑之言,嫁亲女也不过如此了,沈峥早听过帝后对明月郡主的宠爱,到底是百闻不如一见。

    他一一含笑应了,温和道:“陛下娘娘放心,某必不负所托。”

    皇后满意颔首,皇帝依旧不舍,拉着扶姣说了好些话,眼见不能误了吉时才罢手。

    帝后慈爱,在他们膝下承育两年的扶姣当然也舍不得,一步三回头,心头升起了几点离别愁绪,惆怅起来。

    花轿重新被抬了起来,随天幕间茫茫浮云移向了洛阳城另一角。

    绕过九街,拜堂,摆宴,如此折腾下来,整个白日就去了。

    扶姣虽没怎么动,但凤冠沉重,压得她脑袋发昏,直至入了新房才得解放,她感觉脖子都跟着嘎吱了声。

    奶娘忙唤侍女给她揉肩捏颈,环视周围进退有度的仆婢,轻声道:“国公府到底是百年世家,小小仆役都有着不同风度,各处行事都有章程。”

    相比之下,长公主府的规矩实在算不上严,大都随着扶姣心意来。扶昱不怎么管理内务,这方面也纵容女儿。

    被伺候着喝了水暖腹,拈了块豆粉红糖糕,扶姣问:“比宫里还严吗?”

    奶娘笑说这如何能比。

    宫里规矩再多也要看国主心意,皇帝溺爱扶姣,甚么条规对她都形同虚设,可宣国公府是有国公和国公夫人在的,多少得瞧两位长辈的眼色,拘束是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