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度不喜过多摆宴,他深知没有自己在将士们会更轻松,若要犒赏,多是吩咐下去,令他们自己狂欢。今日亦是如此,他自己则和扶姣等人单独在府中小聚。
太子向来怕邱二叔,和王六靠得极紧,每每和邱二叔眼风相触,就忍不住哆嗦一下,胆小的模样让邱二叔嗤声。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这太子的身份。好些次小郡主都脱口而出叫阿兄了,扶侯只有一个女儿,这声阿兄,不是已经出逃洛阳的太子又会是何人?
不过邱二叔猜测出事实的时机并不早,真正确定时,胸中对皇帝的怒火已经随着李承度连连传回的喜报而转淡,再看太子,就能够考虑到当初侄儿劝他的话。
皇帝昏庸无能固然有错,但罪不至死,真正致使李家被抄家流放的,只有宣国公。
邱二叔承认,朝夕相处中会影响他的判断,但他如今确实没那般憎恨皇帝一家了。看到这胆小如鼠的太子,只觉得他实在没出息,枉费了上天给的这个好命罢了。
“吃饭也磨磨蹭蹭。”他口中仍不饶人,见到李承度和扶姣相携而来,就忍不住说一嘴。
扶姣心情好,且答应了李承度宽待他,就大度地不予计较,轻飘飘地瞥过一眼,当没看见此人。
李承度则道:“我有事耽误了段时辰,向二叔赔罪。”
念着这是难得相聚的好日子,邱二叔看了眼,亦捺住脾气,嗯一声,“饭菜都快凉了,快用罢。”
“是。” Ding ding
饭桌上的氛围尚算和谐,王六口舌伶俐,三言两语将在座众人夸了个遍,提议举杯时,无人不给面子,连邱二叔脸上都带了淡淡笑意,道:“虽有成,但不可自满。骄兵必败,三郎谨记。”
李承度再度应是,仰首饮下,再对王六单独举盏,“有重达在后,方可无忧。”
王六数月前刚及冠,李承度亲为他取字——重达。
没想到主子当着他们的面如此夸赞自己,王六瞬间动容得眼眶微红,亦有赧色,仍坚定道:“为主公效力,万死不辞。”
男儿间许多感情也很动人,至少在此刻的扶姣看来是如此,从旁看着,又暗暗颔首,怪不得她当初看王六也极是顺眼。
果然,她眼光就是最好的。
酒足饭饱,众人各自将散。李承度如今管辖多地,难得空闲,便准备和王六一前一后去书房,被邱二叔瞧见了,不由纳罕,“三郎今夜何处安寝?”
李承度说了一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