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墙黄瓦被雨水浸湿了,平日一眼只觉巍峨壮丽的宫殿,落在雨水中,远远地看了,像一个落寞的巨人,独自神伤,黯然不语。
最大的两扇窗紧闭,窗外春雨连绵不断。大抵是雨天带了些凉意,御书房内又开始飘起了药香味。太监和宫女煎着药,动作早已经熟悉到了脑子里,可不知怎么,额间冒出了细细的汗珠,不知是因为药炉的火太盛,还是上首天子的神色太严肃。
是的,天子的心情不好,从曲江宴回来后,就一直冰着脸,接连拒见了好几位大臣不说,连今日的早朝也借着雨天并休了,天刚蒙蒙亮,就行至御书房批阅奏折。
曲江宴的情形大臣们心里有数,没有一个就昨日状况生出无端之事;哪怕素日和工部不对付的官员,都放着大好的参一把工部尚书家风不严的机会不做,窝在了被子里犹探闺香。
一炷香过,药煎好了。宫女端着药碗,小心翼翼地送到御前,流明拿起一仰而尽。良药一直苦口,因天子心情不快,放下药碗时,眉宇皱了皱,就连漱口时都不曾散去。
宫女骇,以为是汤药没有煎好,令天子不悦,面色惊慌不已。不料在天子身侧的高公公朝她颔首,使了个离开的眼色,宫女这才放下心,轻手轻脚地收了药碗退去。
春雨带寒,流明身上披了件外衫,执沾了红墨的狼毫笔在白纸黑字上划了一道又一道,半柱香时间飘然而过,御书房外传来了太监禀告的声音。
靖王来了。
流明顿了顿,抬起头看了眼窗外,天还早着,熟悉的钟声将将而过,流越竟是赶了皇门刚开的点就来了。
想到这里,流明皱起的眉头一松,淡淡地回了一个字:“宣。”
话音落了没多久,御书房的门打开,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传来;不多时,流明稍一抬头,就见着了鸦青圆领袍的流越走了进来,腰间除了玉带,再无其他。
“臣弟给皇兄请安。”
流明点点头,看了流越一眼。流越唇红齿白,鼻梁高挺,生得极好,一双素日总爱似笑非笑的双目如今是丝毫表情也无,薄唇亦抿了一条直线,心事重重的样子。
若是往常,这厢流越行礼后就该要坐下来了,但今日不同,天子没开口,流越更没有要坐下来的心思,只是一味地盯着流明看,等着流明的意思。
流明动作未停,继续批阅奏折,说了一句意料之外的话。
“用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