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的药香还未散去,香炉中烟雾缭绕,散发出令人舒适的香味,然而此刻站在御书房内的二人神情毫无轻松之意。
虽然看不到流明的神色如何,但流越听出了流明言语中的不悦,略作思虑后,他几乎是带着一种自嘲的口吻说:“皇兄该是知道,这偌大的皇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意外。”
这句话似乎是触碰了某个伤口,兄弟二人皆为之沉默,听着窗外的细雨淅沥沥地下着,滴答答地敲打在屋檐上,动作整齐而规律,久久不止。
流越能够感受到流明的情绪有了稍许的变化,提及往事,二人之间,便是有再大的争论,都能够缓一缓,直至平息。
流明的动容就是流越的机会,他降低了语气,平日勾人摄魂的凤目如今都消散了流转的眼波,只留下最诚恳的歉意:“此事因臣弟而起,一应责任由臣弟一人承担,臣弟恳请皇兄,成全。”
未几,流明转过身来,正对流越问他:“非她不娶?”
流越没有犹豫,认真而轻声地“嗯”了声,礼数做了十足。
“朕已经打听过,你与她有交集不过是最近这段时间的事。不足一月的时间,你就要非她不娶。”流明半阖双目,轻轻叹了一口气,“你,真的就这般下定决心了吗?”
流越没有回答,沉默已经告诉了他的答案。
深知流越为人的流明轻轻地笑了笑,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问的话有些愚蠢,竟然会问出这种话来。
流越本来就是这样的性子不是么?
“你知道的,这个世上,我最信的人,是你。”流明垂下眼帘,身上的天子威严散去了,留下的,是作为一个长兄对幼弟说的话。
流越心中一咯噔,目光不由自主的被流明带了过去。
“我的身子,我清楚。这皇位,迟早有一天,是你的。”
大概是说的太久了,情绪有些起伏,流明咳嗽了几声,脸色回了几分苍白。
“皇兄!”流越惊慌地看着流明咳嗽,下意识地站起来扶他,担忧地问,“皇兄你没事吧?”
天子摇摇头,咳嗽却仍在继续,他伸手覆在了流越的肩膀上,一边咳嗽,一边说:“阿越,你若执意娶安氏为妻。有朝一日,你登上皇位,安氏就是中宫皇后。身为一国之母,身上有这么一个污点,阿越,届时你该如何自处?”
不及流越回答,流明继续说着:“就算朕答应了,你问问天下言官可应?你可以堵住一个人的嘴巴,可你不能堵住这天下悠悠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