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蠢便罢了,怎得王爷如她一般糊涂,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应了赌约。
拿两椿榆木头作赌,如何分得出胜负。
*
雨天的夜似乎要比平日更早些,王府上下已然掌灯,凌云堂内的蜡烛最先点燃。
沐浴后的安少音有些失神地坐在窗前,白日她受了点凉,泡了两次热水澡,身子倒是通透了些,未施粉黛的玉面漾出沐浴后才有的浅绯。明眸犹含少许水雾,眼角的桃花色未褪,看得出是哭过了。
晚膳的时候流越不在,确切的说,自流越送她进浴室后,就没再出现过。
白日在花园中,安少音衣衫不整,娇躯与淋湿的假山相抵,浑身发颤。流越并未进一步做些什么,可即便是这样,不知道暮烟在外面守着,生怕哪个下人无意间闯进来看见她这般模样,羞愧,委屈,害怕,惊恐,无数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安少音泪盈于睫,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无法意识到流越宽厚的身躯将她遮掩地死死的,根本不会有人窥见雨后春色。
不仅如此,流越的眼神是难得一见的陌生,陌生之中是隐秘的怒火,哪怕流越已经在克制了,但还是流露了出来。仅仅是这一点点的愠色,就足以让安少音花容失色。
情绪起伏不定,整个人又漫在细雨之中,安少音很快就晕了过去。醒来之时,就发现自己躺在水温舒适的浴桶中,一身的寒气就这么随着水雾蒸腾而出,服侍她的是贴身丫鬟冬儿。
安少音以为流越在房里,可是没有;以为他在书房,可是没有,一直到了晚膳的时间,流越还是没有出现。
安少音孤零零地用了膳,却是没什么胃口,胡乱地扒拉了两下。
时间就这么到了现在,将是要就寝的时间,流越没有要回来的意思。天子下旨要他闭门思过,流越现在一定是在王府的某处,可到底在哪里,安少音并不知道。
她问过了青辞,问过了暮烟,问过了秋蝉,没有人知道。
最后,她不得不把希望放在了云嬷嬷身上。
只是……已经从情绪中恢复的安少音抬起头,烛光下,铜镜中的自己秋水翦瞳,楚楚可怜。可安少音知道,这一双无辜的杏眸里,隐藏着名为迷茫的神色。
云嬷嬷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她是宫里的老人了,是从先帝的后宫里走出来的宫人,在那样一个污泥不堪的地方里,活下来的人,早就修炼成精。云嬷嬷只消从铜镜里望一眼安少音的神色,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