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寒,流亡至此的难民是愈发地多了,城内的空间渐渐地开始拥挤起来。日子长了,百姓开始心有怨言,对不断涌入的难民怨声载道,临近年关,总不能过年这种喜庆的日子还要看到这些流离失所的难民们堆在洛阳城内,那时放个鞭炮恐都不能尽兴。洛阳的上州刺史胆小怕事,不日前下令禁止难民流入城内,控制人数。
这下便苦了在城门外的难民,他们流落至此就是为了有个安身之地,如今连城门都不得入,不得已在郊外风餐露宿。郊外风大,入夜之后更是冰凉,已然有老弱病残之人接连熬不住冻死,城墙上守门的士兵夜夜都能听到哭嚎声。
流越从水路抵达的洛阳,并不知郊外的情形。况上州刺史下令封锁消息,待得知城门外发生的惨况后,已是两日后。
“王爷稍安勿躁。冯刺史此行虽为不妥,但确为无奈之举。”洛阳王府的正厅内,两位王爷正对当前的形势交谈。
这几日上州刺史所做之事,洛阳王见流越的脸色不大好,劝慰道:“水患之故,中原上下受阻,若非洛阳富庶,恐怕也无法接受这么多的难民。洛阳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了。”
这些人本来就不是洛阳人,占用的是洛阳的土地,吃的是洛阳的食物,短时间或许无恙,日子一久,便是如今的模样,人言啧啧,怨声盈路。
流越知晓怨不得洛阳城内的百姓,是以对冯刺史未多苛责。说到底,这场水患带来的灾难,洛阳已经作出了它最大的努力。
“若不是那些小人见利忘义,这些难民何苦四处逃亡,洛阳今时今日的状况,更不会出现。”一想到那些个罪魁祸首,流越怒气上涌,一掌拍在桌子上。
洛阳王见状摇头轻叹一声:“宛城、汝南及申州三地的官员早就收押了,左右是王爷一句话的事。当务之急,还是如何安置这些难民。已经入冬了,接下来的日子,不好熬啊。”
流越点头赞同,天气是最大的阻碍,因为冬日严寒,留给流越的时间不多。最好的法子,是送他们回去,尽快地搭建住所,分发粮食。安安稳稳把这个冬日过去了才行。
“本王需得向冯刺史讨要数人,既然北部损失不大,劳烦洛阳王派人去这些地方挑选身强力壮的劳工来,工钱不是问题,人越多越好。”
“王爷放心,此事,老夫定会办妥。”
事不宜迟,当日,流越便随洛阳王一同巡视洛阳城,开仓放粮,安抚这些从南部逃来的难民们;同时派人先一步前去宛城、汝南、申州三地,分批带走一部分的难民。
不得不说洛阳王确实是个为国为民的好王爷,他先前就已经将自己名下的宅子安置灾民,每日开仓放粮未断;如今流越用人之际,他协助冯刺史挑选身强力壮的侍卫,去北边县城找了经验丰富的木匠,石匠及劳工数十人,又慷慨解囊采买了几辆马车的粮食,建房所需的木材等一并随流越的侍卫一起去了南部。
这些时日劳心劳力,流越每每回枫园,便是深夜,天不亮就要起身。在洛阳城待了半月有余,才终于将城外的难民安置妥当。
不想因此耽误了行程,原本定下在王府待半月。等事情完毕之后,不知觉大雪时节已至,寒霜堆满了整个王府。洛阳王府的花厅内,流越细细听着南部传来的消息,一切顺利。紧绷多日的神情终于放松了一瞬,嗓子发干,握拳咳了几声。
洛阳王关切道:“王爷可是身子不大舒服?莫不然在这里多休息几日再出发。再有半月便是冬至,那时候再走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