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日叨扰王爷了,我家王爷生病多亏王爷前后照拂,少音感激不尽。”
洛阳王乐呵呵地摸了摸胡子:“哪里,王府许久不曾这般热闹,是王爷与安侧妃令这里蓬荜生辉,该感谢的是老夫才是。”
几个人好生寒暄了一番,气氛融洽。陌生人见了,若不是知晓这是洛阳王府,只怕误以为是出嫁的女儿与夫婿回娘家小住几日,正是到了离开的时候,而年岁最长的洛阳王则便是依依不舍的慈父,字里行间仿佛是在表达要两个年轻人不妨再留些时日。
不论如何挽留,结局依然是两位年轻人拜别“慈父”,踏上“归途”。
一番言语之后,几辆马车都侧门缓缓而出,待最后一辆停靠在路边时,众人皆知离别的时间到了。
洛阳王拱手一礼:“避暑山庄老夫已经派人布置妥当,老夫在此先祝王爷与安侧妃诸事万愿。”
两位年轻人回礼:“后会有期。”
随着马蹄声声,一辆辆马车从面前经过,最后离开的是青辞。在洛阳的这段时日,心境变化最大的便是青辞,曼陀罗花粉一事只有三人知晓,当时青辞还怀疑过洛阳王。有道是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青辞这会儿却是低的心甘情愿。
内心对洛阳王生出敬意之余,又感慨主子眼光毒辣,识人清明。
思及此,青衣男子立在原处,对眼前的中年男人抱拳一礼,表示自己最大的尊重。
洛阳王温和地朝青衣男子点了点头,青辞这才翻身上马,跟在队伍的最后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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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和景明,河面上的冰化开了,水流波动,在船只的行进下,如被利刃劈开了身体向两侧展开。白色的水花滚滚而动,最后化作泡沫消失在水面之上,紧接着,又一波水花荡漾,再化作星星点点的水沫消失,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这一行有二十多只船,中心处,最大的一只船金龙盘旋,雄伟壮丽。船只高三层,每一层都有数名侍卫把手,戒备森严,远望着,似乎一只苍蝇都进不去。
第三层分成了两个房间,一前一后,前面的房间占据了几乎占据了整一层,内里又被隔成了两间,其中一间作书房用,临窗的书案前坐着一身赤黄圆领袍的男子,光线将隔窗的身躯打下一层暗影,男人的侧颜轮廓分明,鼻梁高挺,只是浑身散发着一股冷冽的气息。身前的书案上摆满了奏折,一旁的红墨半干未干,眼前是批了一半的奏疏。
正是晌午,午膳刚过不久,该是到了休息的时候,男人双眼看累了,单手支额,闭目养神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春风吹来,垂在肩头的幞头微动,男人蓦然睁开了眼睛,眉头微蹙朝外沉声道:“什么声音?”
话音刚落,候在外头的青衫公公佝偻着身子走进来,长长的白眉垂在两侧,看上去苍老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