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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流越读完今晨才至的书信,大抵是终于有了一件能让他舒心的事,眉头稍有舒展。
信纸阅后即焚,留下一层的灰烬。抬眼时,流越注意到倚窗的书案前多了一个天青釉观音瓶,就那么空空的放在一旁的案几上,没有花枝点缀。他动了动唇,正要问清扫纸灰的小厮,恰在此时,云嬷嬷端了一盘茶点进来,神色有些凝重,分走了流越的注意力。
屏退了小厮后,流越来到窗外,朝东坐下。云嬷嬷沏好茶,亲自递给了他。
“瞧王爷脸色这么差,就知道昨夜一定没睡好。”云嬷嬷若有似无地笑了笑,脸上的皱纹似乎要比几个月前多了一倍,愁容满面,声老如钟,“先是陛下,又是王爷您,老奴是辜负了太后娘娘生前一番嘱托啊。”
流越安慰了几句,云嬷嬷并未因此有多放心。两人来回聊了一会儿,才将话题引到了流明的身上。
“王爷,老奴有一问:陛下那里,你到底有何打算?如果一直找不到迷情香的来源,难道要陛下一直这样下去吗?”
云嬷嬷语气十分动容,她说的正是青辞施针压制流明动情一事。在王府里留了几日,宫里的消息知道的慢些,昨日陪安少音一同进宫时,她才从高公公那里得知了陛下前天夜里的凶险。
好在流明的情热被压制住了,不过看流越严肃的神色,便可知这情况不过是暂时的。
流越虽未明言,但是云嬷嬷打心里笃定这一切与永安宫那位逃不开关系。
有一个想法,云嬷嬷在心中盘桓了许久,可碍于自己的身份,碍于流明的固执,她从不敢提。然而,在亲眼见到这段时日永安宫是如何用尽心思消耗流明的体力后,云嬷嬷心里这个想法愈发地在心中放大。
或许是前几日在宫里见到了太多花枝招展的宫女,或许是高公公描述前夜的情况太令人揪心,云嬷嬷思前想后了整整一日,终于决定,哪怕是豁出一条命,也要将心中的这个想法吐出来。
流越哑然。云嬷嬷这一问无疑是问到了心坎里,事实是,流越的确不愿流明长此以往下去。
流明神志不清,只想要言卿卿,偏偏,流越不会,更不愿意这么做。
流越的神色云嬷嬷看在眼底,她咬咬牙,说:“有个想法,在老奴的心里憋了很久了,一直都想说与王爷听。”
流越抬头看了她一眼,颔首:“现在就你我两个人,嬷嬷有什么意见,我洗耳恭听。”
说罢,流越示意她坐下说话,嬷嬷不肯,一定要站着把话说完。
安静的时间只停留很短的一瞬,年过半百的云嬷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对上流越的眼睛,认认真真地说了起来。
“中宫愈发肆无忌惮,王爷离京这些时日,她霸占陛下不放,如今又弄得陛下龙体过度受损。老奴实在是忍无可忍,可又不忍让陛下一直这样受苦。瞧王爷这几日都消瘦了许多,让人看了就心疼。想来王爷也是不愿再看到她留在陛下身边的。
“老奴知道王爷为此事烦心不已,也明白王爷不愿让她服侍左右。事急从权,既然她不行,王爷何不去找别的女子来解这燃眉之急?去外面找个家世清白的女子来侍候,日后更能借机分宠。如此一来,便都可迎刃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