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放下白釉纹瓣莲耳杯,室内一时静了下来,良久,太后轻叹一口气:“丫头,哀家是太后。”
“你可知你如此受宠,朝堂上的那些人会如何说?沉儿是一国之君,又要如何向那些老臣交代?”
“陛下疼你,哀家也喜欢你,这的确不假,可是丫头你要知道,沉儿是这大渊的皇帝,后宫与朝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哀家作为太后,看着沉儿子嗣单薄,很是担忧。”
“所以,盛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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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主……小主?”和玉端上来一碟栗粉糕,放在小几上,皱着眉唤道。
苏妧靠在暖塌上,手里捧了本话本子,目光却呆滞无神,她闻言讷讷地抬头看了和玉一眼,又低下头去,神色黯淡。
和玉眉头皱得更深,见人不搭话,便默默地退了出去,遇到在门外烦忧的云斐,“哎,和玉,怎么样?小主这到底是怎么了,从慈宁宫回来后就这般模样。”
和玉也担心的紧,却是没法:“定是太后与小主说了什么,只是当时太后不许人在屋里伺候,到底说了什么谁知道呢!”
苏妧听着屋外两人的窃窃私语,将话本子撒手撂在一边,只觉得心里的愁绪仿佛打了死结,怎么都解不开。
太后的意思已经表明的很明确了,陛下子嗣单薄,如今她怀着身子不能承宠,陛下却仍大半月都往她这跑,后宫还有多少嫔妃至今连陛下的面儿都没见过呢,她若是懂事,就不能这样占着陛下。
可是,她不想懂事。
把陛下推出聆风阁去,这是多傻才会干出这样的事儿?出于私心,她是半点儿都不想听太后的话,可是……太后与她说的也都是事实。
后宫与朝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淑妃身后的承佑侯府,是大渊京城百年的勋贵代表,德妃身后的宋氏一族,在大渊清贵书香世家中颇有威望,庄妃是驻扎西北边疆弘威大将军的女儿,齐妃是御史大人的嫡女,媛妃是林大学士的女儿……
每个人在后宫的处境代表着自己家族的荣辱兴衰,每个人都步履维艰,陛下宠谁,厌谁,无一不牵扯着朝堂的风向,而陛下身处其中,想来有时也会很为难吧。
苏妧揉了揉额角,幸而陛下今日不来聆风阁,不然她实在不知该怎样去面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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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小主已经歇下了,小主说……”和玉低着头,拦下晏沉,“小主说已经歇下了就不想让人打扰。”
晏沉背着手,站在聆风阁大门外,闻言直直地朝里面看去,说出的话好似含了冰渣子,让人听了直颤:“前日是朕来晚了不让进,昨日是朕来时阵仗大不让进,今日是歇下了不让进,朕倒想知道,明日又该是个什么理由!”
“陛下息怒!”聆风阁众人呼啦啦跪下来伏在地上,心里暗暗叫苦,也都很是不解为何小主近来变得如此任性?这下好了,天子发怒可不是闹着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