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您是觉着对母亲有亏欠么?”
温甄和嘴巴动了动,没有承认,却也不曾否认。
温慈垂下眼睛挡住里面讥诮的光,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怒气,再抬眼时脸色便有些冷淡:“既如此,您为何不在母亲活着时候对她好些?人死了觉着亏欠了后悔了?又有甚么用?”
温甄和愣住了,温慈一向是温柔的,对他也从来敬重,从未有如此冷淡以对的时候,“慈儿?”
话一出口她便察觉到自己失态了,缓了缓,却到底不曾开口道歉,而是道:“父亲,圣意不可违,您若拒了便是打陛下的脸,您可想过会有什么后果?还请您别只想着自己,也想想姐姐和忌儿。还有,望您往后行事果断些,别总是等到人没了才来后悔,除了您自己悔恨,毫无意义。”
说罢行了一礼:“王爷还等着女儿回去,女儿便先告辞了。”便带着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温甄和看着她的背影,愕然震惊,还有不易察觉的伤痛一闪而逝。他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却发现温慧正站在门里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忙走过去关切道:“惠儿,你身体如何了?”
温慧道:“父亲,您当真觉得亏欠了母亲么?”
温甄和看着她清冷的眼再次愣住了。
半个时辰后,温家的一行人离开了普乐寺。
山道后面的拐角处,早已离开的温慈却换了一身衣裳,带上了帷帽,身边只有宝蝉陪着。直到温家的马车看不见了,她才对宝蝉道:“走吧。”
再次回到寺里,她们被一僧人带到了一处稍显偏僻的院落,在一处角落里的小房间外停下,僧人开了锁后便离开了。
两人走进去,里面有些昏暗,当中的长案上供着两块牌位,一大一小小的那块光着,大的写着姜氏之灵位。
温慈在两块牌位前站了许久,表情平静,眸色却极为幽深,似是染了墨。
宝蝉从案上拿来一炷香点燃递给她,温慈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香烟缭绕中,她的神色有些模糊,声音却清晰:“请您原谅我此时才来看您,因为直到此时,我才有资格来看您。”
“夫人已经死了,虽不是我动的手,可也算为您报了仇,而且,许是因果报应,临死前,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
“再有两月我便十五,也算长大成人了,我答应您,一定会好好活下去,剩下的仇我也会一点一点讨回来,您安心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