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看了眼在一旁颤颤惊惊的掌柜,吩咐道:“收拾一间屋子出来,本师爷要一一查问。”
“是。”
“且慢。”
或许是碍于曹师爷的威严,彼时大堂里并不十分嘈杂,因此柳晗甫一开口,除了曹师爷眯眼望了过来,其他人也纷纷看向她。柳晗察觉到一道目光格外锐利,下意识地抬眸迎过去,却对上一双眸光深邃的凤眼。
那人的眼底似乎泛着些许兴味,见她望过去甚至还挑了下眉梢。
“……”
柳晗尚未来得及深思他眼中的深意,便听到曹师爷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慢什么慢,妨碍办案的罪名你担当得起吗?”
闻言,柳晗微微一笑。她坐在轮椅上,背脊挺直,环顾一眼大堂,方开口缓缓说道:“从客栈大堂到二楼,排除飞檐走壁外,唯一的通道就只有处于所有人都目之能及的楼梯。上楼去行凶,再返回大堂,人多眼杂,并不是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
“如果走的不是楼梯呢?”曹师爷问。
“的确。”柳晗点点头,转而看向站在曹师爷身侧的胖捕头,对他道,“可否劳烦大人给说一说凶案现场的具体情况?”
胖捕头闻言,一下子就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一幕,面色下意识地白了三分,本欲不说,可瞧见曹师爷也看了过来,少不得稳住心神细细的说了一遍。他每说一句,楼上客房里的惨状便在脑海里过一遍,等到他说完,他满是横肉的脸上早已布满了汗珠。
柳晗却面不改色,只接着道,“死者是被人用匕首刺死的,而且被刺了不止一刀。既然房间里桌子上、地上、墙壁上都溅上了血迹,那么凶手身上就不可能没留下任何痕迹。所以除了在客栈打尖留宿的人外,其余的人很容易排查。”来客栈吃饭的,一来不至于随身备着换洗衣裳,二来就算换了衣裳也很容易被察觉出来。
柳晗此法直接且可行,曹师爷面上却有一丝恼色闪过,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常色,依着柳晗的法子吩咐一众衙役循着掌柜的账簿一一排查大堂里仅仅只是来吃饭的人。很快,大堂里的人便少了一大半。
曹师爷早坐在了一旁,他捋着胡须,问柳晗:“那接下来呢?”
他语气微妙,柳晗不傻,直接摇了摇头。
她尚且想再观察观察县衙的人行事,眼下这曹师爷分明有些着恼,与其将人激怒,倒不如继续静观其变。
曹师爷冷哼了声,径直去了已经备好的厢房,开始一一审问剩下的人。
看着厢房的门合上,绿芜凑到自家主子跟前,小声道:“公子刚刚怎么不直接表明身份呢?”她瞧着衙门这帮人行事都有些奇奇怪怪的,不查看现场就直接拉了人单独去审问能问出什么来呢?
柳晗亦压低了声音,道:“见识一下衙门里是怎么审问查案的也不错。”
有道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她既要入衙门,总得先摸个底,毕竟现实的情况跟她从书本和夫子那里学来的还是有不少出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