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是去寻周素娥,缘何会跑到静文师太的禅房去?”柳晗敛眉问道。
周安道:“学生问过庵中师父,无人能说清家姐下落,当时学生想着,许是家姐到了庵堂时心灰意冷出家取了法号,那知情的人只有静文师太。”
那日周安在一小尼的引路下去见了静文师太,彼时静文师太的确好端端的。
周安向静文师太问起周素娥的事情,那静文师太却一脸茫然,言道:“江少夫人从前的确常来庵中上香,可最近半年倒是未曾见过,周施主为何有此一问?”
一心加挂姐姐的周安当时并不肯相信,正欲追问,却见静文师太突然瞪大了眼睛,口吐白沫,而他刚要开口喊人,就后颈一痛,人事不知。
“当学生醒来时,师太已经没了气息。”
柳晗追问道:“你一介书生,为何会在足衣中暗藏利器?”
周安伏地,“盖因家父并重,孙大夫诊断后,说是要每日吃新鲜的野山笋。”泗水县西面的罗武山上野山笋多,猛兽野禽也多,周安听说过,早些年不少上山打猎砍柴的村民都殒命其中,死状极其可怖。为了防身,才特意掏了六个铜板跟隔壁打铁铺的兄弟换了一把匕首防身,至于藏匿于足衣之中,周安的脸兀自红了起来,“那是学生惯来收东西的习惯。”
周家虽然不富庶,但家中教养极严,周老夫妻又对这个儿子报以厚望,盼他多读圣贤书,来日挣个功名前程。可周安爱圣贤书没错,只是也喜话本,平时自己捉笔也写了不少。周父无意间翻出来过,只觉得那些缠绵悱恻的话本简直不堪入目,生生污了读书人的清骨,当即就抄起板凳教训了周安一顿,还扬言再看到家中出现那些玩意儿就把周安的一双腿给打折了。
因此,周安多是在山学读书时悄摸着写,回了家技痒了写完就藏在足衣里,日子长了就养成这样的藏东西习惯。
他是再没料到会因此招来这样大的麻烦。
周安言辞恳切,柳晗心底是相信他的无辜,可判案到底讲究证据。
她兀自想着要如何追查下去,立在一旁的陆湛徐徐开口道:“不管是证物还是证词都能造假,但静文师太不会撒谎。”
柳晗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吩咐道:“传召程仵作,随本官一同前去重新验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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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前番曹师爷草草结案,静文师太的遗体早被送回了倚云庵,如今正置于一处偏殿,由庵中师父念经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