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湛重新拿了一个杯子,斟了半杯清茶,起身走到柳晗跟前,递了茶过去,才道:“你的直觉并未出错,如果我没料想错,这也是我皇叔父派你兄长到此的缘故。”柳昀是乾元帝一手提拔上来的翰林新秀,称其为当今陛下的左膀右臂亦不为过,现下朝堂尚未大定,乾元帝在此用人之际将柳昀“贬谪”,且不偏不倚地就安排到了泗水县来,定也是为了调查什么。
而隔天柳晗接到从京城快马加鞭送来的密信,正好印证了陆湛的猜测。
乾元帝早早叮嘱柳昀,赴任泗水县后,当以雷霆之力查清几任县令遇害原委,并且深入彻查云秋浩之案是否别有隐情。然而,“柳昀”到任半年,别说查案的进度了,便是寻常的一句问候都没想起来往京中递一句。
柳晗接了密信,安顿好信使后,犹豫再三,还是去寻了陆湛。
密信中言道,查案为机密,不可对旁人道。可是,柳晗深知自己没有能力完全应付这件事,心想还是寻当今陛下亲侄子帮个忙好了。
陆湛看了信,道:“如今看来,泗水县确有蹊跷。”
柳昀奉了乾元帝的密令,还未动身就招来杀身之祸,可不正就说明有人心虚了吗?
“可我都来泗水县这么久了,除了上一回的事儿,并无异常呐。”
“上次刺杀的人始终没抓到不是么?”陆湛冷静地道,“眼下没有动静,不代表没有人盯着县衙。”
既然有上次的刺杀,就说明柳昀在林州遇刺并没有丧命或是落入幕后之人手中,而这么久以来,都没有人再对柳晗动手,只能有两种可能。
要么他们发现了柳昀的踪迹,已经灭口,可这说不过去。试想既然确保真柳昀已死,幕后之人不会放任泗水县这个“假柳昀”继续蹦跶。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就是那帮人有所忌惮。
陆湛眉心微跳,心底涌现出一个猜测来。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乾元帝派来的信使还在等着“柳昀”的回信,可她这里却是一筹莫展。
陆湛敛神沉吟,半晌才道:“不着急,召袁行回来,让他跟着信使一道回京,向皇叔父禀明实情。”
既然乾元帝对泗水县一事心底有数,那么柳昀出了意外,由柳晗暂时顶替这一变数就有必要交个底。先前也是他糊涂了,竟然没有想起来这一茬。自古以来,欺君之罪可没有几个人能顶得住。
“眼下将近年关,皇叔父即将召见州官,若是韦梁进京多嘴,没得徒惹麻烦。”陆湛深谙自家叔父的性子,主动坦白总比被人揭发罪过更轻些。“至于泗水县的诡谲之处,还是要从曹炳身上查起。”
没道理县官换了几波,这曹炳都能在这师爷的位置上安安生生,况且当年揭发云秋浩贪赃枉法、私通辽邦,可不就有他的手脚在里头。
“袁行能见着陛下?”柳晗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