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雁儿住的静心苑,位于倚云庵最最偏僻的一个角落。柳晗一路行来,越走道路越僻静,经过一段颠簸的碎石小径才算看到静心苑。
绿芜这会儿正待在院门外,朝里面张望。听见身后的动静,她一回头看见自家主子,立刻折回来,扶住柳晗的代步椅,道:“陈姑娘似乎是有些不大对劲的。”
她一直远远地跟在陈雁儿的身后,起初她的确疯疯癫癫地跑着,可是跑着跑着,她不仅慢慢地停下步子,还一副谨慎的模样东张西望,仿佛一只受惊的兔儿般,对四周充满了警惕之心。
听完绿芜的话,柳晗更是直觉的认为陈雁儿身上藏有秘密。
让绿芜上前叩门叫声,待听到院内屋中传来一阵瓷器摔落破碎的声音后,柳晗当即命绿芜推自己往院中去。
推门进屋,入目便是一地狼藉,可柳晗也注意到,端端正正坐在桌案边的陈雁儿双目清明,面上早不见了先时的痴态。
心里的猜测被证实,柳晗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意外,她的视线扫过地上的茶盏残片落在陈雁儿波澜不惊的小脸上,开口道:“陈姑娘你这是已经大好了?”
陈雁儿看了一眼大开的门扉,柳晗身后的绿芜立即会意,转身走出去,将门紧紧闭上,自己则站在门口望风。
见屋内只剩下自己和柳晗以后,陈雁儿连忙站起身,碎步往前几步,当场就跪伏在柳晗的面前:“大人,民女求您一定要还静文师太一个公道啊。”
柳晗静静地看着她,“所以你当真已经好了?”
陈雁儿连连点头,“回大人的话,是的。”
廖春生死后,她一度想追随而去,实际上也真的这么做了,可是偏生捡回了一条命。自杀只有第一次可以无所顾忌,第二遭就再也无法对自己下手,所以她才会崩溃,一边觉得对不住深情而逝的廖春生,一边又暗自庆幸,整日疯疯癫癫的去逃避面对这一切。
而之所以彻底清醒过来,是因为静文师太的一番点拨。
“逝者长已矣,生者更应多保重。因为你是肩负着两个人的人生。”
陈雁儿也因此想起,当初荔园最后一折戏,当她与廖春生按照事先的约定拿起毒酒时,不仅是她临时心生退意,廖春生也似有意似无意的挡住了她的动作。
清醒过来的她一直在苟且偷生,最初支撑她活下去的是有朝一日将廖春生的骨灰送回故里,可是如今让她装疯卖傻度日的则是为了枉死的静文师太。
“你说要本官还静文师太一个公道,你又知道些什么?”从陈雁儿故意以曲暗示,又遗落素帕将她引过来,柳晗便知关于静文师太的死或许还藏着什么秘密。“你且起身回话。”
陈雁儿低低的应了声,慢慢地站起来,顾不得理一理衣裙,便迎着柳晗审视的目光开口说道:“静文师太时被人毒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