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容峥亲手火化容嵘的尸首,而后抛下盛京繁华返乡,在京中一度引人称道。回到江陵城,容峥安抚好二房的孤儿寡母,起初对二房亦是颇多照顾,然而,好景不长,半年后的某日,江陵城有人亲眼见着容夫人派府中的小厮将容峥一家赶出容府。当时还有人指责容夫人黑了心肠,恩将仇报,对容峥一家怜悯不已。可没过多久,容峥一系陡然发迹,很快就一跃成为江陵城数一数二的富户,相反,容夫人大病初愈,勉力支撑家中生计,可到底拦不住江河日下之势。
可是就算家中再艰难,容夫人也从未向容峥一家求助,而后者也没有想过伸出援手。容家两房的官司,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茶坊酒肆说书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沈临渊想起萧乾的飞鸽传书,京中陈守义处已然露出马脚,眼下诸多证据,的确有不少都牵涉到容家的大老爷容峥。
“一切还都需要证据。”仅凭蛛丝马迹的猜想,要为容嵘甚至是废太子翻案,无异于登天之难。
这话便是证实了容御方才的猜想。
一时之间,容御心中震惊不已。
过了半晌,容御紧握的双手慢慢地松开,他看着沈临渊,认真地道:“小王爷需要我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当不知道这件事便罢。”
“小王爷此言何意?”容御皱眉,“事关家父清名,身为人子,岂能袖手旁观?”
沈临渊冷呵一声,“你待如何?上门质问容峥当年事?容御,事情远非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不止事关容先生清名,更关系到国祚,你可明白?”
“……”闻言,容御不由得一愣。是了,当年旧案受牵连的不止他的父亲一人,更有那曾教天下人交口称赞的废太子。换言之,当年幕后人图谋的绝非只是自己父亲的性命或清誉,而是……一念及此,容御霍然站起身来。屋外是饮月楼中宾客觥筹交错的说笑声,屋内一片寂静,许久之后,容御收拾好心情,朝沈临渊拱手一揖,语气诚恳道,“我明白了,但若是有我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我定当竭尽全力相助。”
沈临渊抬手止住容御下拜的动作,勾唇道,“容兄眼下要做的,只安心复习功课,待明岁科考之际,博得一二功名,方不至于坠了先生生前的声名。”
沈临渊难得亲和的态度,不仅教容御受宠若惊,便是一旁的风眠也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在二人之间反复地看来看去,最后目光顿在容御的面上,灵台一刹那闪过一道灵光。
在容御离开以后,风眠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才凑到沈临渊的近前,唏嘘道:“沈临渊,我跟你认识这么久,可难得看到你对谁这样和颜悦色的啊。要说从前你为了给废太子翻案,可没想过插手我小师叔的冤案,现在倒是愿意耗费心思在这上面了。”说着,不等沈临渊说话,便又自顾自地打断道,“哎,你别说我小师叔之案不翻就不能证明废太子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