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话音将落未落,一旁谢家的下人就眼明手快地为容峥满上了酒。
容峥脸上的笑意在一瞬间僵了几僵,但很快又恢复如初。他垂眸看了眼跟前的酒,随即有些歉然地笑了笑,向老太爷告起罪,直言自己是沾不得酒。可是谢老爷子红着一张脸,醉意浓浓,见他不饮,便重重一哼,显然有些不悦起来。
谢老爷子醉了,容峥一眼就看得出来,跟一个喝醉的人说再多也是无济于事,可这酒……
容峥摇摇头,还欲推辞,这时一旁的宾客中就有人小声嘀咕道:“容老爷如今今非昔比,谢老太爷这颜面还真不一定能挂得住。”
“要我说不就是一杯水酒,他都上门来拜寿了,这会儿倒拿乔要拂了老寿星的面子。”
“不是说滴酒不能沾么。”
“呵呵,都是大男人,还沾不得一滴酒了?”
“……”
那些议论的声音压得极低,但容峥还是听得眉尖一簇,他捏住手边的酒盅,看一眼醉意不浅的谢老太爷,攒出笑容来,“今日既是老太爷的寿辰,晚辈自当敬老太爷一杯。”
谢老太爷这才喜笑颜开。
容峥盯着酒盅中微微晃荡的酒水看了一会儿,抬眼给自己随身的小厮一个眼神,而后才眼一闭,宛如壮士断腕一样,将酒盅的酒一饮而尽。许是饮得急,呛得他一张脸登时红了个彻底。可偏偏那边谢老太爷似是来了兴致,竟亲自执着酒壶过来斟酒,容峥想推辞,可老太爷哪里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直到三杯水酒下肚,谢老太爷被姗姗来迟的谢家大老爷和三老爷劝去后堂醒酒休息,容峥才算逃过一劫。
可这会儿他眼前人影一变二,整个人都似踩在棉花中,晕乎乎起来了。
容峥搭在自家小厮的身上,勉力维持着清醒,朝着谢家大老爷道:“某不胜酒力,这就先告辞了。”
谢大老爷见着好好一个人被自家老父亲灌醉成这模样,心里颇有些过意不去,便提出让其先去客房休息,饮了醒酒汤再说。可容峥却执意要走,谢大老爷劝不得,便只得作罢。然而,容峥脚步踉跄地行到外头院子,很快就被谢家二老爷谢定拦住了去路。
谢定一身风尘仆仆,显然才从外地赶回来。他眯着一双狭长的凤眼,威势赫赫地盯着酩酊而醉的容峥,从鼻尖溢出一声冷哼。容峥听见,抬起头,对上那双冷厉的眼眸,浑身一哆嗦,竟顾不得其他,只催促着要回家去。可他还没走出一步路,就被谢定拽住了胳膊。
谢定道:“容大老爷醉成这模样,怕是路上不好走,要是出点儿什么意外可就不好了。”
“……”容峥闻言,顿时打了个冷颤,可脑袋却越发混沌起来。
容峥沾不得酒可是半点儿假也没有掺,这会儿酒意上头,一片混沌,听着谢定冷意不掩的话,他哆嗦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回过头找上跟出来的谢大老爷,又要留在谢府客房休息一时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