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小师父。”容嬿宁盈盈一拜,手握着签文,一颗心始觉安定。
解完签文,容嬿宁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便领着檀香一路往禅院的方向去寻容御,可正经过一稍显僻静的处所便突然听到一阵轻轻的啜泣声和着女子不满的控诉。那声音的来源恰是容嬿宁去路的必经之地,一时之间容嬿宁便不得不停下脚步来,寻思着该是要重新择路,绕行一程。可还没等她转身离开,就听见那厢的声音再度传来,话里提及的人倒教她觉得分外耳熟。
“二表哥,你当真不记得禾儿了吗?为什么每次都躲着禾儿呀?你……你难道真像那些下人说的那样,是看上了容家的那个病秧子?”
容家的病秧子?
容嬿宁不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积雪濡湿的裙边,难得撇了撇嘴,这莫非说的是自己?只是苏禾口中的二表哥,容嬿宁抬眸朝前望去,透过稀疏的林木,正见着一道修长如劲竹苍松的元青色身影。哪怕只是一道背影,容嬿宁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该就是阿兄口中如今正在州府衙门中忙忙碌碌的溍小王爷沈临渊。
不是说“谢二郎”已经外出云游,怎的今日他又戴上面具扮起了谢二郎,还惹上了苏禾?
幕篱下,清澈明亮的杏眸扑闪一回,容嬿宁自觉这会儿自己不该逗留于此,便轻轻握了握檀香的手,示意她折身原路而返。可檀香不知是被冷风吹懵了脑袋,还是被苏禾一句“病秧子”惹恼了,反错会了容嬿宁的意思,抛下一句“姑娘,您瞧奴婢的”后,就提着裙子,一路拨开那稀疏的花木,对着被惊着的苏禾,斥道:“苏姑娘原也是大家教养,今日竟在人后口出不逊,我家姑娘又岂是你能随意辱没的!”
苏禾本是偶然得知“谢云舟”根本没有离开江陵,故而才一路跟随来到清音寺,又耐不住心头愤意,故意在这僻静少人的地方将“谢云舟”拦下陈情,可她一番情真意切,面前的男人却冷如寒冰,一言不发,她羞恼激愤下,不顾其他,恶语出口,又怎料容嬿宁主仆会在这儿窜出来。
一时之间,苏禾的脸色红了又青,倒是半点儿不逊色于五色斑斓的走马灯。
“暗处偷听,难道就是知礼明矩么?”苏禾梗着脖子道。
容嬿宁立在原地,察觉到一双凌厉深邃的目光投射过来,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却在听见苏禾的质问时稳住身形,十分无辜地道:“我原是要去禅院寻阿兄的,从前殿去禅院,我只知道这条路。”
“……”
苏禾被堵得无话,索性道:“如此,你还不速速离开。”
容嬿宁自不想在这处掺和,可苏禾颐指气使的语调却教人忍不住蹙眉,她瞥一眼老神在在抱臂旁观的男人一眼,将视线落回到苏禾的身上,“若是我不曾记错,苏姑娘适才似乎提到了我?”
容嬿宁性子软和,倒也没有任人骂到脑袋上还蒙头不顾的道理。
苏禾难得踏出闺房,见上心心念念的人,这会儿自不想跟容嬿宁一处掰扯,少不得低下头为一句“病秧子”道歉,末了却又将头一扬,没好气地道,“歉我道了,你能走了吗?我与我二表哥一处说话,难道你也要跟着掺一脚不成?”
她原以为依着容嬿宁素日的脸皮,闻听这句话,自当知趣地离开,可却不料这姑娘不走便罢,还在自己话音落下后露出一副一言难尽却又欲言又止的表情。
“容嬿宁,你作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