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临渊不愿细说,容嬿宁没有再追问,只不过到底因着他的解释与保证,彻底安下心来。
那位乾生公子既然是阿兄的上司,又与小王爷熟识,当不会是居心叵测的歹人。
不用顾忌陆宝朱的安危,容嬿宁方有了心思细品香茗。
茶香清淡,初入口时微有苦涩之感,但不多时,苦味散去,反而有了丝丝回甘,教人只觉唇齿留香。容嬿宁不由地多饮了几口,小半杯的茶水入肚,正兀自满足着,却忽而察觉到沈临渊的视线久久的停在自己的身上。
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容嬿宁抬眸与之对视,轻轻颦眉,唤道:“小王爷为何总盯着我瞧?”下意识地抬手在自己的脸颊上摸了摸,清澈的眸底不掩疑惑。
小姑娘神色茫然,声音轻软如阳春三月的和风,无端的撩拂得心湖微澜。
沈临渊难得晃了一瞬的神,回过神来,浅笑着边为她添茶,边道:“姑娘月前回了江陵?”
“父亲沉冤得雪,时值清明,阿兄便领我一道将这好消息告知他老人家,也好让他能够早日安息。”身边有听雪在,又有谢老夫人当日的那番话,容嬿宁丝毫不意外沈临渊会知道自己的行踪,反而为着他的一问,想起谢老夫人半遮半掩不曾说清的话来。回想老夫人那促狭的神态,容嬿宁心中隐有猜测,但又怕她是落花随风逐水,多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与情意,就如那一日翰墨书坊的一遭,无端的教她心乱如麻。
这般想着,容嬿宁索性强忍羞意,直截了当地把谢老夫人所言复述了一遍,末了不躲不避地看向沈临渊,用极轻的声音缓缓说道:“老夫人说的,不知道今日小王爷能告诉我吗?”
小姑娘摆出一副煞是镇定自若的模样来,可扑闪不停的眼睫与几乎打结的纤指还是暴露了她的心慌与紧张。沈临渊微挑眉梢,目光紧紧地锁住小姑娘莹白姣美的面庞,眸底一片幽沉,“容姑娘冰雪聪明,难道猜不出来,嗯?”尾音轻扬,勾得人心尖几乎一颤。
容嬿宁只觉得自己的怀中像是揣了一只调皮的鹿儿,正蹦跶得欢快。
双颊绯红,她到底忍不住羞怯,慌里慌张地别开脸,声音越发细若蚊吟。“小王爷的心思,我不敢妄加揣测。”
“呵。”一声极低的轻笑不掩欣悦,继而,沈临渊的语气变得认真起来,不过声音依旧温淡,他道,“外界对本王的评价,容姑娘想来也有所耳闻,当知本王不是一个善心泛滥之辈,所以从京城到江陵的一路相护,到安排听雪随身照顾,再到如今这般……那日翰墨书坊,本王见到徐家小子与你亲近,这里头一回有了发闷的感觉。”他指着自己的心口,目光却半分不错地落在小姑娘的脸上,唇角微勾,微微弯下腰凑到她的近前,压低了声音道,“如此说,容姑娘可明白本王的心意?”
沈临渊素来不是喜欢拖泥带水的人,从前未动凡心,尚能清冷自持,可自从遇上容嬿宁的这么多日子以来,他已经做了许多旧日溍小王爷干不出来的事儿。若问情从何起,想来或是一次次不该有的心软,或是陈年旧事牵扯不清的微末缘分,又或是一直以来这个看着柔弱可欺的小丫头对自己诚然的信任,更或者是不知何起,偏惹一腔心思,辗转反侧。
一双素来含霜凝雪的眼眸中此时写尽了情真,将周身冷意褪尽,只余下脉脉温柔,容嬿宁见了,心头的小鹿忍不住猛地蹦跶了一下,然后骤然顿住,几息之后,俏脸俨然绯红一片,但仍是嘴硬道:“我、我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