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容御所料,他们这支队伍从出发开始就不甚顺利,不及丈远的距离里,磕磕绊绊,几度险些翻了去。容御手心冒汗,下意识地朝沈临渊的方向瞄了一眼,但见后者气定神闲,正从从容容地瞅准时机稳住龙舟。不过折腾了半天,他们的龙舟翻是没翻,可也没划出去多远,甚至还开始原地打转了。
“阿宁,你瞧见了么,那儿有一条龙舟半天都没挪动呢。”陆宝朱探长了脖子张望,忽而“咦”了一声,“嗳,好像是溍小王爷的龙舟队伍呢,上头悬着‘渊’字旗呢。”
闻言,容嬿宁正兀自逡巡的目光忙顺着陆宝朱手指的方向看去,水面粼光闪闪,隔着这样远的距离,其实并不大能瞧清湖面上的盛况,但那一面张扬的旗帜上偌大个“渊”字还是映入了容嬿宁的眼帘。
学着陆宝朱的模样,容嬿宁双手搭撑在窗沿上,微微探身,圆圆的杏眼几乎要眯成了缝。“我阿兄似乎也在那艘船上。”
陆宝朱啧啧两声,唏嘘道,“可不止你阿兄呢,另外几位我瞧着眼熟,好像上元节诗会时,也瞧见过他们,都是读书人呢。”说着,她摇了摇头,“往日我还挺怵那位溍小王爷的,可今儿我倒有些同情起他来……也不对,我该为表哥他们捏把汗才是,谁知道一会儿煞神输了比赛,会不会一气之下把表哥他们都给扔到湖里去。”
“他不会的!”容嬿宁斩钉截铁地道。
她回答的速度太快,语气太坚决,惹得陆宝朱不由扭过头来,狐疑地盯着她瞧起来。
“阿宁,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呢!”陆宝朱问。
容嬿宁眼睫扑闪,摇摇头。
可陆宝朱自认遍读天下话本,识尽诸般套路,哪里是那样好糊弄的。她微微眯起眼,凑到容嬿宁的近前,语气幽幽地道:“小阿宁你不诚实哦。”
容嬿宁撤步往后退了退,见陆宝朱穷追不舍,她只得道:“小王爷多次救过我的性命,我信他不是那等气量小的。不过是区区的龙舟竞渡,输赢不过是彩头得失罢了,何至于出手伤人。”
然而,她的话音尚未落下,忽地外面传来一阵哗然之声,紧跟着容嬿宁与陆宝朱就听见外头有人高声惊呼道:“快看!活阎王好像把谁给踢下湖了!”
“这为了不输掉比赛,就把人踹下水也太不厚道了罢。”
“说什么呢,那可是活阎王哎。”
“……还是少说两句,要被暗夜司的人听见,回头倒霉的就该是我们了。”
“……”
不去理会陆宝朱那写满“果然如此”的眼神,容嬿宁再次转身朝映月湖上张望而去,果然看见先前一直不停原地转圈的龙舟这会儿正僵停在湖面上,影影绰绰的,她见着舟上似是忙乱极了,而离龙舟不远的湖水里正有一个人影在不停地扑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