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在时,疑心极重,怕外戚担权干政,明里暗里打压你外祖林家,扶持顾家。若非如此,如今母仪天下的,该是你妹妹。”
“陛下虽是我一手教导,到底是先帝的血脉,难免随了先帝心狠。一朝天子一朝臣,林谢两家风头正盛,树大招风,谁知陛下哪一天就起了杀心呢。”
谢杭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持昀呐,明日上朝,陛下定会论功行赏。你官至工部侍郎,已是从三品官,明日早朝,陛下若是有意擢你官职,你千万给我拒了。”
谢持昀温润如玉的面上闪过一丝不解,捋清利害关系后,点头应下:
“父亲,孩儿明白。父亲已是一品太傅,孩儿若是再擢升,谢家怕是树大招灾。孩儿明日会另求赏赐。”
谢杭拍了拍持昀的肩,目光饱含期望:
“吾儿果然一点就通。孩儿放心,待为父致仕,朝廷迟早有你的一亩三分地。对了,后日持景休沐,待他回来,你提点提点,让他在军中多历练几年,不要一心想着立军功晋品级,收收风头。”
“持昀明白。”
“你母亲等我们用膳一定等得久了,走,随父亲去膳厅。”
谢杭站在谢持昀身前,看着高出自己大半截的儿子,欣慰的理了理他的云纹领边,父子俩随后往膳厅走去。
落梅
永元元年冬,腊月廿四。
冰消雪释,红日渐升,是京都冬日难见的好天气。
官袍玉带,手执笏板,左文右武,百官齐立于金銮殿上,神色各异,各怀心思。
面若冠玉的年轻帝王坐在五龙戏珠的赤金龙椅上,居高临下,面色温和的看着殿下百官:
“工部侍郎谢持昀何在?”
谢持昀出列,跪下行礼:
“微臣谢持昀拜见陛下。”
梁悯摩挲着碧玉扳指,疏朗一笑:
“平身。朕看了江南总督递上的折子,江南此次水患,谢侍郎带工部治得很好,合该赏赐。谢侍郎,可求何赏赐?”
谢持昀谨记谢杭昨日同他说的话,拱手应答:
“皇上,为大齐治理水患是微臣的本分,微臣不敢居功求赏。”
“谢侍郎倒是肯自谦。自王弘离职后,御史一职空置已久,依朕看,谢侍郎倒合适。”
此话一出,百官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吏部尚书关立麒闻言上前:
“陛下,谢侍郎虽才能出众,却尚未及冠,御史乃从一品官,我朝从未有此先例,望陛下三思!”
梁悯面上虽笑着,眼里却透出不悦:
“朕任人唯贤,资历年纪在朕这里,无关紧要。朕也不过弱冠之年,关尚书的意思是,朕不堪登基继承大统了?”
关立麒连忙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