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笔勾勒,笔下落梅朵朵,落在郎子与小娘子的肩。
画毕,谢昭华落下一行极娟秀的簪花小楷。
狼披羊皮,逢场作戏,诱其深入,掉以轻心,实乃高明。
谢昭华停笔,转过头看了眼榻上沉睡的宣祈,厌恶感油然而生。
她不轻易相信任何人。
宣祈变了个人一般,敬她爱她宠她,若说这背后没有阴谋等着她,她是断断不肯信的。
及笄那日,宣祈穷追不舍咄咄逼人的场景历历在目。
“谢姑娘,宣某至此,只一事不明。京都儿郎千万,性情胜过宣某的大有人在。谢姑娘,为何挑中了宣某?”
“谢太傅和谢夫人向来宠爱幼女,谢姑娘若不愿,谢家如何说动太后召家母入宫,引得家母起了和谢家结亲的心思?”
“谢姑娘所图为何,宣某日后自会知晓。望谢姑娘嫁做世子妃后,修身养德,自持贵重,莫要在王府,使些见不得人的把戏。”
……
婚前无礼至极,婚后何至转了性子?
苦思冥想,谢昭华隐隐猜出了答案。
宣祈知她不怀好意,有所警惕,故饰情深,待她掉以轻心,请君入瓮。
除此之外,谢昭华猜不出别的情状。
她深吸一口气,唤了夏知进来,将画拿去烧了。
画上提了毫不相干的字,卖不出去了。
卫府
八月初十。
金井梧桐秋叶黄,珠帘不卷夜来霜;熏笼玉枕无颜色,卧听南宫清漏长。
七夕过后,夏末的燥热渐散了去,天气开始转了凉。
谢昭华晨起时咳了几声,紧了紧身上的锦被,京都入秋了。
算算日子,她来王府,已经一个月了。
初来王府的这一月,谢昭华忙得很。
白日跟在长公主身边,着手管起王府的大小庶务,王府的奴才,她挨个认熟了脸。
夜里好不容易回了屋,隔三差五的被宣祈吃干抹净。
有一回她累极了,汗津津的趴在宣祈身上,沉着眼皮睡了过去,最后还是宣祈抱她去沐的浴。
起初她不知道是宣祈,第二日,春落和夏知在她面前死死垂着头,压根儿不敢看她,她再三逼问,春落才红着脸,说了实话:
“昨儿夜里,世子妃睡了过去,世子抱世子妃去盥室沐的浴。”
谢昭华听罢面如火烧,心灰意冷看着案上的账本。
她当即告诉自己,得快些搜寻证据,快些回谢府,不然,脸面会丢光,而她,会死在宣祈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