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很快得了消息,太监领着一拨又一拨的太医进出宣府,端水的丫鬟们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遭,端出的水一盆比一盆红浊。
各府遣来问候的小厮一个接着一个,宣王心烦得很,索性把人都拒了。
谢持昀到宣府时,谢昭华正盯着不断摇头叹气的太医们。谢昭华见兄长一脸担忧,反过来安慰他,可只有谢昭华自己知道,她的手,在抖。
谢持昀见小妹斗篷上染了血,担忧不已,见小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也就没多问。
谢持昀陪小妹在宣祈治伤的屋子里,整整待了三个时辰,直至天色昏暗下来离去。
酉时。
太医院左院判冯提墨用衣袖擦了擦汗,领着众太医向宣王行礼:
“回王爷,世子的伤情十分凶险,锐器穿胸而过,离心脉不到一寸,若非世子习武,身体强健,换做寻常人早就回天乏术。但能否救醒世子还得看今夜,世子若是熬过今夜,老臣有八成把握救回世子;若世子熬不过今夜……恕老臣无能。”
宣王闻言瘫坐在椅上,宣熙拿手帕拭了拭脸上的泪水,上前扶住宣王,哽咽道:
“父王,阿祈他……我头一回见阿祈伤的这么重,若是阿祈熬不过今夜,这该……”
冯院判这时顾不得宣王和郡主的情绪,行礼说道:
“臣今夜会在府上守着,每隔半个时辰替世子换一次药。”
宣王忙起身握住太医的手:
“犬子身家性命就托付在院判身上了!若犬子能渡过难关,捡回一名,本王定有重赏!来人,快快给院使和众太医备上厢房,好生招待。”
“王爷有礼,臣定当竭尽全力。臣先退下了,一个时辰后来换药。”
“有劳院判,院判稍作歇息。”
冯院判和众太医走后,谢昭华拭了拭眼泪,强装镇定:
“今夜我来守着世子。母亲差点昏过去,母亲那里不能少了人。”
宣熙紧紧握住谢昭华的手:
“昭华你莫要太难过,阿祈,阿祈他福大命大,定能熬过今夜。我和父王去守着母亲,阿祈这里一有什么消息,你速派人来通传!”
宣王点了点头,沧桑的回应着:
“也好,你守着致之我们放心。今日这情形大家都无心安寝,我和阿熙回你母亲屋里等太医的消息,阿熙,走。”
送走宣王和郡主后,谢昭华走到宣祈榻边坐下,握起他冰凉的手,呆滞的望着他。
一眼望去,榻上人如易碎的白瓷,苍白脆弱,叫人看了惊心动魄。
她伸手抚过宣祈冰凉的唇,心如刀绞,泪水无声的滑落,浸湿了锦被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