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华原先的打算是在苏州养胎,待产下孩儿出了月子再回京都,宣祈猝不及防的现身,倒是扰了谢昭华心绪。
谢昭华不愿同宣祈纠缠,奈何眼下不便回京。一来秦梵叔父的寿辰的在七月初六,若要启程回京,须等秦叔父过了寿辰之后;二来谢昭华怀着身子,此番前来苏州本就车马劳顿,一路颠簸,立马动身,只怕孩子要跟着受苦。
是以,谢昭华只得暂留苏州,待秦叔父过完寿辰,再做商议。
是以,宣祈得了机会,日日缠着谢昭华。
谢昭华用膳时,他坐在一旁布菜;谢昭华喝安胎药时,他揣着干果蜜饯随时投喂;谢昭华绣花时,他就坐在一旁静静看书……
总之,除了夜里安寝,谢昭华在哪儿,他就在哪,时时刻刻黏着她。
虽说,谢昭华至今未开口同他说一句话。
一日闲来无事,宣祈在庭院的花圃前亲手扎了秋千,扎秋千时动静不小,扰了谢昭华清休。
谢昭华孕期脾气愈发大,为此,没少在秦梵跟前抱怨。
“为了个秋千大费周章,碍了花圃观景不说,平白惹出些动静,实在是烦人。待秋千扎好后,我非叫人拆了它不可。”
两日后,秋千扎好了,秋千柱子是上好的楠木,秋千椅上雕了海棠花纹,立在花圃边,竟也别致。
谢昭华嘴上虽嫌弃,到底没忍心命人拆了,某日用过晚膳后在院中消食,走得累了,忽视跟在身后的宣祈,面不改色理所当然的往秋千上一坐,惹得宣祈眉开眼笑。
“你若喜欢,回王府后,我再替你扎个秋千。”
“我瞧你近日嗜酸,想来怀的是个小子,待他会走路了,我再替他扎个秋千。”
“对了,日后若得了机会,我再替仲修扎个秋千。”
上辈子倾注心血养了些仲修十三年,宣祈对谢仲修倒是感情深厚,几乎把他当亲生儿子教养。
思及谢仲修,宣祈嘴角往上挑了挑。
说起来,这辈子他还没见过谢仲修呢。等回京都,他可得好好抱抱他。
也不知,阿修还认不认得他这个姑父。
思罢,宣祈走到谢昭华身后,替她缓缓推着秋千。
彼时黄昏,残阳映得落霞绯红,院中的花草树木镀了层金光,风中弥散着夏的燥热,暖黄的日光落在二人身上,倒是一片和谐。
谢昭华坐在秋千架上,轻轻抚摸着尚未隆起的小腹,望向院中的藤萝,嘴上虽不说什么,依旧不理会宣祈,心倒是安宁。
在苏州待了大半月后,谢昭华知道兄长当初为何要南下治水患了。
南方夏季总是多雨,常常上午万里无云,日头毒得人直冒汗,下午便猝不及防的乌云压顶,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在一处,较之北地京都,堪称暴雨。
谢昭华在京都甚少经历这般电闪雷鸣暴雨如注,倒是有些怕起打雷来。
有回半夜被轰隆隆的雷声惊醒,加之孕期烦躁不安情绪起伏,哪怕有夏知守着,仍翻来覆去,一夜未眠。
许是传信的活计干得久了,夏知见谢昭华雷雨夜里睡不安稳,索性大着胆子,翌日一早偷偷告诉了宣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