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尚在书院求学,别的学子放学后跑去蹴鞠逛街读话本,我则捧着一摞摞卷宗看得头昏脑涨;别的学子谈论时下的新鲜玩意儿和各种有意思的传言,我却几乎能把《沅律》背下来。
总之,我失去了那年夏天青春年少,应有的快乐。
每天忙于应付学业和刑部公务,我和朋友的交流也少了许多,所以并不知道夏锦如那段时间在跟谁来往,直到某天夏锦如红着眼眶问我:“单翎,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报复盛淮,让他身败名裂?”
我才知道她刚和盛淮经历了一段快乐美好的时光,但最终发现一切都是人为制造的假象,盛淮不喜欢她,并且狠狠嘲讽了她,说自己不过是玩玩而已,叫她千万别当真。
我讷讷道:“你跟盛淮来往……是脑子进水了吗?”
盛淮所在的书院和我所在的书院隔着两条街,按理来说不会有什么交集,然而盛淮对于旭京城的学子而言,是个知名人物,想不听到他的名字都不行。
旭京城赫赫有名的几位年轻公子,出名的方式各不相同——司空暻凭借出色的学识,东平王府的两位公子凭借耀眼的军功,盛淮凭借的……是坊间津津乐道的纨绔行事。
盛家善于理财,而且财不外露,但自从出了盛淮这个子孙以后,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件事——盛家绝对是京中士族最有钱的一家。
盛淮常去乐坊,只要当天有舞姬能哄得他开心,散尽千金是再平常不过的事。盛家的家底能扛得住他这般挥霍,足可见殷实。
不仅如此,盛淮本人生得丰神俊朗,不喜礼法约束,常有出格之举,这样的性格,也为他平添了一股别样的风流倜傥。
他靠着这份风流倜傥流连于花丛间,从不对谁许诺真心,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真实写照,而爱慕他与他有过感情经历的女子,却都对他死心塌地难以忘怀。
大多数脑子清醒的人都该知道盛淮是个什么货色,而我认为夏锦如绝对是脑子清醒的人之一,实在想不通她怎么会糊涂到这个地步。
夏锦如听到我的反问,咬牙道:“你就当我鬼迷心窍了吧——先别管这个,你就说有没有办法报复他?”
我仔细思考了一下,答她道:“可以寄希望于盛家没落,或者盛淮毁容。”
夏锦如居然真的开始盘算:“如果我把夏家所有能动用的势力用上,打垮盛家有几分胜算?”
“如今士庶争斗都没争明白,你还想搞党争,把朝局搅得更乱?”我怜悯地看着她,摇了摇头,“没有胜算,陛下、东平王和丞相三方势力,会联手把翻浪的小虾米剿灭。”
“这样就只剩毁容。”夏锦如呢喃着道:“让他毁容必然违反沅国律法,要进大理寺……不值当不值当,我何必为了这种事搭上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