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盛淮这句话,我不禁抬起头来望他,心中百味杂陈……
巡官对我笑眯眯道:“麻烦姑娘去问问孙万,我来跟盛公子聊聊。”
盛淮一脸莫名地被巡官拉到一旁,我则转身去问清风里的里长:“可否请您带个路?若您不知孙万在何处,带我们去找渭原里的里长也行。”
“孙万家距赵二家不远,我知道。”里长热心地回答,带着我们前往孙万家。
父亲手下的人和我熟识,趁着走得远了,户部巡官听不到,其中一名文吏凑过来与我道:“姑娘,若我没记错的话,旭京城郊外的农田均为皇属,所得为公以充国库,盛公子居然说渭原里都是他家的佃户,这不是……”
“你没看见户部巡官脸上都要乐开花了吗?”我道:“户部有人私下买卖皇属田地,买家又是家底殷实的盛家,巡官若能把此事查证清楚,拉下几个户部的高层,他不仅能升官,还能给国库带来一大笔盛家的罚款,真可谓大功一件。”
我就是没想到这件事居然会被盛淮这么轻轻松松地给捅出来,而且他还没意识到自己捅了多大的娄子,巡官如今把我支开,我也只能祝愿盛淮自求多福。
孙万正在自家院子里劈柴,清风里的里长带着我们走进去,喊他道:“孙万,有人找你——”
孙万劈着柴头也不抬:“做甚?”
我示意里长噤声,由我来说:“来向大叔报喜。”
他看上去比我年长,但不至于年长到我的爷爷辈,所以叫“大叔”应当合适。
孙大叔怕是在赵二那受了气,劈柴带着满脸怒容不说,回我的语气也有些冲:“喜?喜从何来?”
我说:“赵二侵占了大叔你家的农田,如今已被户部的官员查实带走,接下来应当是要进刑部大牢。”
“刑部大牢?”孙大叔讥讽地笑了一声:“他赵二又不是没进去过,出来不还那样儿吗?”
“大叔说的极是。”我认真附和的语气惹得跟我过来的一干文吏衙役都瞪大了眼睛震惊看着我,我不为所动地继续:“进刑部大牢有什么用,还不如揍他一顿来得痛快,好让人出气。”
“你个小姑娘怎么也喊打喊杀的,打他有什么用?”孙大叔放好木头,举起斧子狠狠劈下,“他家的农田离河道远,只要水车坏了,他就得天天提着水桶运水浇田,我看他累得跟狗一样,还怎么去惹是生非?”
“大叔你好厉害,你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我故意奉承。
“他扒了田埂,占了我家的地,我扒了垒回去,结果他又扒——我寻思着不能跟他这么耗,坐在地头想了半天,当晚就趁着夜黑风高,用石头卡了清风里的水车,然后……”孙大叔终于回过神来,抬头看着我们愣愣道:“你们是谁?”
不愧是盛淮家的佃户,轻轻松松捅娄子的本事简直如出一辙,我摆了摆手,疲惫地对衙役道:“带走吧。”
孙大叔一脸茫然地被衙役戴上镣铐,才刚想起来挣扎:“你们抓我做什么?你们该抓赵二那个泼皮!”
“赵二已经被抓,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衙役道:“他殴打里长,侵占他人农田,不服朝廷判决,数罪并罚,罪名一定比你重,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