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准备从驿站离开的时候,恰逢有人要住进来,但我只顾闷头走没看人脸,那人只好先跟我打了招呼:“单姑娘。”
我抬头一望,心道真是无巧不成书,上巳节用鞠球砸我那位贺大人居然在这被我给碰上了。
我礼貌地回应:“贺大人。”
贺大人是位严谨且负责的人,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许久,但并未推诿自己的过失,认真地问我:“姑娘头上的伤……?”
“已无大碍。”我笑着回答完,又道:“那天我朋友激动了些,还望贺大人不要见怪。”
贺大人也不禁绽开笑颜道:“锦……夏姑娘对朋友一片赤诚,我知道。”
如果我没猜错,他刚才应该是想称呼“锦如”,只是因为在我面前才强行改了口,既然称呼都已如此亲密,那么卓梦口中夏锦如喜欢的庶族子弟应该是眼前这人无疑。
可夏锦如现在被家中长辈安排与魏成勋议亲,他还这么云淡风轻,也不知是喜怒不形于色还是对夏锦如不在意,又或者是……
我盯着贺大人的脸仔细打量的眼神明显让他感到不适,他略有些紧张地问我:“单姑娘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哦,我这几天没回家,只听人带来点七零八落的消息,说夏锦如喜欢上了一个人,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是家里不同意这门亲事,已经重新给她安排了夫婿,因为消息不全,只知道夏锦如喜欢那人姓贺,我还以为是你。”我仔细观察着贺大人脸上的表情,试探着问:“应当……不是吧?”
贺大人面色一滞,脸上闪过震惊、愧疚、无措等多种复杂的情绪,愈发叫我摸不着头脑,让我觉得从他这问不出什么,还是直接回去问夏锦如比较快。
“只是随便一问,如果给贺大人造成了什么困扰还望见谅。”我向他拱手道:“告辞。”
贺大人尚处于凌乱的情绪之中,跟我回礼,却没说得出一句完整的话,大概脑子里正一团乱。
我回到家休整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提着三十八到夏府拜访,夏锦如用带堂妹来我家瞧兔子为借口找我,我得把这个谎给圆上。
夏府今天相当热闹,恰逢朝臣休沐,平日里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几位官员都纷纷到场,魏成勋这个当事人之一自然也在。另一当事人夏锦如此刻正和他一同坐在廊下闲聊,两人不时发出几声笑,甚是开心的模样,把我看得愈发迷糊,看样子他们对这门婚事也不是多抵触,何苦费那么大劲让卓梦给我带话?
我提着笼子走过去,魏成勋和夏锦如给我腾出地方把三十八放下,叫我和他们坐到一起,在这个位置可以清楚地观测到屋内的长辈们探讨事情的样子,一派唇枪舌战你来我往之势——我知道他们刚才在笑什么了。
“你们真要成婚?”我左右看看魏成勋和夏锦如,迟疑着问:“我是不是该先道一声‘恭喜’?”
夏锦如单手托着下巴道:“和魏成勋凑合一下倒也不是不行。”
魏成勋“嗯”了一声回敬道:“幸好我这人心宽,海纳百川,不嫌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