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回去,装作没事人的样子,不然我可能现在就会有事。”表哥拍了拍我的肩,镇定地说道:“放心,沅国没乱到可以让他们为所欲为的地步,他们不敢在刑部杀人。”
的确,沅国朝堂最大的矛盾就是士庶争端,但即使是这个最大的矛盾,到现在也没在明面上闹出过人命。
我无比庆幸大沅根基稳定,流血政变之事暂且不会发生。
伏尸百万血流漂橹在史书上不过几个冰冷的文字,如果真发生在如今的时代,对我家而言就是实实在在的威胁。
普通人在天灾人祸面前都显得太过渺小无力,我家也不是那种搅弄风云的人物。
我把卷宗随意拿在手中,装成是一份无需在意的普通卷宗的样子,笑着跟表哥说“那我先回去了”,然后转身,尽量镇定地走出刑部大门。
我踏着门口的台阶往下,左转便是前往卓府的路,我慢慢地走出一步,两步……就迎面撞上了檀旆。
这个“撞”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的额头是真真切切地撞在他胸口处。
“怎么不看路?”檀旆不禁发笑,抬手帮我揉着额头,继而目光在我身后一凝,低声道:“走吧,先回府。”
我察觉到他眼中神色不对,赶紧回头去望。
一批御史台的官员骑马正赶来,这群人在刑部大门前停下,扬起一片烟尘。
众官员纷纷下马,整了整官服,由为首之人带领,气势威严凛然,浩浩荡荡地进了刑部大门。
檀旆把我的头掰回来目视前方,右手揽住我的肩带着我向前往马车走去:“别看了,你想知道的等上马车我都告诉你。”
我对檀旆的许诺半信半疑,因为我相信他肯定不会告诉我全部的真相,不过现在我也只能听他的话,既然我们已经确定了彼此的心意,他总不可能害我。
上了马车以后,檀旆告诉我,那日太子选妃一事因为东南地动中止,我把刘芳父亲的官职和姓名交给他,让他去查,对于此等小吏,他当然用不着事必躬亲,便随手把名字交给了御史台的人。
御史台的人拿着名字和官职却不知该如何下手,毕竟只知这人贪墨,不知这人具体如何贪墨,无从查起。
于是御史台把刘芳父亲刘茂的事备了个案,随手放到一边,准备搁置起来以后再办。
毕竟如果刘茂真的贪墨,迟早有一天能查到他头上,把所有线索都联系起来才能真正查处贪墨一事——就是没人想到刘茂居然会是最关键的那一环。
今年开春,旭京刑部的一位官员调任别郡,偶然在街上见到了一位熟人——一名经该官员之手查办,早就该被判了死刑且被执行的死刑犯。
在刑部当差,经手的案件不会少,见过的犯人也是成百上千,这位刑部官员之所以会对这名死刑犯如此印象深刻,是因为当年这桩案子实在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