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烦意乱地点着头,脑海中突然闪过表哥誊抄下来的那份卷宗,突然感到呼吸一窒。
檀旆注意到我的异常,挑眉问,“怎么了?”
我抬手揉揉眉心,叹气道:“我家怕是已经惹上麻烦了。”
如果那批死士渗入旭京城,已经到了东平王府都要小心他们探听的地步,那么沅国朝臣的家事,基本也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表哥誊抄的那份卷宗,必定会被发现。
檀旆的意思让我先别急着去卓府,免得把死士的视线引去,找时间做出一副日常拜访的样子,去跟表哥装作寻常聊天一样,偷偷告诉他这件事才最为稳妥。
我从出生到现在,从未活得这般谨小慎微过。
我和檀旆回到家里,两家的长辈居然还在闲扯,不过好在有些进展,听他们说日子已经定下,在今年秋天,金秋时节也能讨个不错的彩头。
我恹恹地听着,因为自己刚刚知道的事情而感到有些疲惫,母亲心思细腻,见我这副样子关切道:“你不会又不想嫁了吧?”
“没有的事,我正等不及嫁。”我摇摇头,“许是天气太热让我没什么精神,我先出去洗把脸。”
我出门的时候,感到檀旆的视线一路尾随,直到被门挡住才不得不停下。他一直在查这些事,其实背负的应该比我更多,我不想让他为我过多地感到担心。
我来到后院的井前,自己打了半桶水,把手伸进清凉的井水中,感到自己的精神清醒了大半,然后抬手拍了拍脸,终于觉得舒服了许多。
我低头看向水桶,正准备掬几捧水洗脸,忽然从水中摇晃的倒影里看到,有人在我身后举起一柄匕首——
我感到浑身冰凉,大脑在那一瞬间仿佛停止了思考——
含冬的惊呼打断了树上蝉声的轰鸣——
“姑娘躲开!”
含冬的声音总算提醒了我,我赶忙躲开那柄刺下的匕首,连滚带爬地从一旁跑出去,然而追杀的脚步声急速跟来,我感到一股濒死的气息,脚下一软,踢到石块栽倒下去。
我的膝盖被磕得生疼,求生的信念已经难以支撑我站起来,我想在死前看一看要杀我的人究竟是谁,于是我回过头去——
然而含冬已经以一种难以想象的迅疾速度奔来,用身体替我挡下了匕首,我看到那柄匕首没入她的身体时,张了张口,颤抖地喊出一个名字:“檀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