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智和夕萤就这么彼此都怀揣着一肚子阴谋诡计,平淡地过着日子,仿佛寻常人家那般,好似一直都无事发生,其实平静的表面之下早已暗流涌动。
许智的后宅并非看起来那么清净,妾室太多又喜欢争宠,迟早会生出事端。
许府的主母在生完第二个孩子以后损伤了元气,坐月子休养时,府里的一位姨娘使计,绊倒许小五,让许小五把主母从台阶上推了下去。
这一切,夕萤离得远,但都看得清清楚楚,却什么话都没说。
身为死士,她不该做多余的事。
她眼睁睁看着这件事越闹越大——许含烟坚信是许小五做的手脚,不断展开报复,而真正的凶手却逍遥法外。
她对此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动容,这不过是府里的人内耗而已,跟她有什么相干?由他们去斗好了,即使斗到最后两败俱伤,血也不会溅到她的身上。
她本该是这样的打算。
然而世事不是总能尽如人所愿。
那天她出门闲逛,是真的出门闲逛没有别的目的,她在许家生活,不能表现得不正常,身为许家的清闲姨娘,总不能天天躲在房里发霉。
她回去的时候有些晚,经过许含烟院子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一声问话,“谁?”
她听出是许含烟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料想是小孩子突如其来的警惕心,所以没觉得惊慌,安然走到月光之下的明亮处,叫许含烟能看清她。
许含烟坐在院中的石桌旁,眯着眼睛看了一会,笑道:“原来是韩姨娘,要不要来陪我饮酒?”
许含烟说着,晃了晃手里的杯子。
夕萤闻到一股酒气,边往前走边道:“我酒量不行……”
“那就只喝一杯,”许含烟不由分说给夕萤往空杯子里斟满了酒,“陪我说会儿话。”
这与夕萤的任务并不冲突,既是许含烟的要求,那她答应也无妨。
夕萤在空着的石凳上坐下,手指搭在杯壁上,轻轻拿起酒杯,放到唇边抿了一口,“大姑娘想找人说心里话,为何要找我?”
许含烟笑了笑,“你怎知我要说心里话?不能只是随便闲聊?”
“若无烦心事,何须求助于杜康?”
“正因为是烦心事,才更要找你这样的局外人讲。”许含烟见她看出自己的心思,便也不再隐瞒,“跟母亲说,只会叫她担心,而她担心的事已经够多了。”
有些心里话,面对不那么亲近的人,反而更容易说出来。
许含烟说,她惩罚许小五从没后悔过,她知道自己恶毒,她朋友夏锦如也觉得她恶毒,夏锦如因为觉得她恶毒而与她疏远,跟单翎亲近,是理所当然的事,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有因必有果,因是她自己种的,得了什么果也该由她自己承担,没什么好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