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又是这种原因?”我闻言,怒极反笑,“这都多少次了?德妃和她的一双儿女是想仗着陛下的愧疚和宠爱没完没了吗?”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司空逸轩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这次若阻止,才会让陛下在其他方面弥补。”
“呃……”我真没听懂司空逸轩的意思,“在其他方面弥补又怎么了?”
“你觉得这次六公主突然要地方进贡这些东西,陛下会不觉得奇怪?”司空逸轩反问,“火浣布的确是个新鲜玩意,但这东西做衣裳除了拿来炫耀或者用火烧着玩以外没有半分好处,穿在身上也不如丝绸质地轻柔,全国各地的火浣布加起来,够做几千套衣裳,六公主犯不着要这么多。”
我仔细想想是这个理,“所以陛下知道,但依旧对六公主要贡品一事睁只眼闭只眼?”
司空逸轩点头道:“正是。”
“可我们水部要把火浣布用在战船上,这可是与国防有关。”我不解道:“陛下怎能如此不知轻重缓急?”
“陛下就是知道轻重缓急才这么做。”司空逸轩谈了一口气,无奈道:“南楚的战事,说实话不一定会用得到新战船,新战船航行稳,是对不善水战的东平王麾下军队最有用,如果用老战船,南楚那一战打下来也是轻轻松松。如今这艘新战船不过就是在向南楚示威,要南楚不战而降,所以晚点建成并非全是坏事,时间拖得越长,反倒越可能叫南楚等得心焦,对沅国的态度不明而惶惶不安。”
我摩挲着下巴,认真把司空逸轩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父女间的亲情和一艘用来威胁南楚的战船相比,当然是前者更重要一些。”
“你也别把陛下想得太过感情用事。”司空逸轩继续道:“陛下偶尔满足一些德妃和德妃一双儿女微不足道的小要求,才能拒绝他们提出的真正会有伤国本的大要求,这样一来,世人就会觉得陛下宠爱他们这么多年已经仁至义尽,他们再提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要求,那就是得寸进尺。南楚王室碍于情面,多少也会斥责德妃几句不顾大局,人心不足之类。”
我听完司空逸轩的分析,总算清楚了其中的弯弯绕绕,不由得赞叹道:“陛下掌控人心的本事当真出神入化!”
“所以我的建议是,这次暂时不要急着跟六公主作对,那么多火浣布进了六公主府库却用不了,时间一长必然被人诟病,届时御史台只要向陛下建议,将存储时间过久的火浣布拿出来使用,既避免浪费,又让六公主德名远播,何乐而不为?”司空逸轩道:“这个建议,陛下很难拒绝。”
给六公主安上一个她并不想要的美名,这法子简直比我气哭她还来得高明有效。
我语气崇敬道:“御史大人,我以前对你的认识太过片面,从来不知你竟是这般心思玲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