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月嗤笑:“孙凤亭那武夫,逮着狼,定先剥皮烤了吃。吃完才问,这只是不是吃了叔雅的狼?我报仇了么?”
公孙显哈哈大笑。
楼月待要说什么,又听那头孙焕嚷道:“姓楼的,何时开饭?再吃不上爷爷剁了你!”
楼月气不打一出来,怒道:“吃饭也找我?你爱剁怎么不去剁杜襄?”
这头话音刚落,那头府尹杜襄在府门前摔了个大跟头。护门赶紧去搀。
孙焕看不清门前的情况,直嚷道:“杜襄那小鸡儿才几两肉,剁了都不够塞牙缝的。”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杜襄身上。只见他从容地掸了掸衣袍,拱手道:“公孙长史,一路辛苦。”
公孙显从容回礼。楼月摸摸鼻子,拼命忍住笑,还礼:“孙将军今夜想吃鸡,府尹可有?”
杜襄勉为其难地挤出个笑,边走边朝孙焕拱手:“将军来了,有失远迎。”
孙焕插着腰“哈哈”干笑两声:“小杜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楼月嗤笑一声,邀公孙显入府。公孙显瞧了一眼门外,少年正朝一辆马车走去,马车上掌着马灯,隐约写着“仁济”二字。
楼月随他的视线看去,讶异道:“竟是仁济堂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公孙显眯了眯眼,低低地“嗯”了声,“刚才恰好说了几句话,好像是州学的学生。”
楼月嗤笑一声:“仁济堂孤高的很,怎么愿意把人送进州学了?”
“我也纳闷。”
二人同时沉默,楼月瞥了一眼公孙显:“师父生前跟我说过一桩事,说师兄年少时在山里收养了个女童,师父不让,师兄因此跟师父疏离,生了间隙,这个结一直道最后也没解开。不过后来女童被仁济堂接走去了东都,没了下文。这事是真是假?”
公孙显道也遥遥想起老师的哀叹:“大约是真的。不过都是陈年旧事了。殿下不提,我等就当做不知道。”
楼月也点点头:“也是。”
二人说着话,走到堂上。
室中灯火通明,关上门,炭火烧得暖融融的。
杜襄惶惶然立在下首。孙焕和楼月还在热烈讨论吃个什么鸡。孙焕使坏,想尽了法子挖苦杜襄,话里话外都是要将他煎炒煮炸。他没多余的心思应付,只脸上赔笑,眼神片刻不离立在正首的齐王。
齐王今日不同寻常。从刚进门那会儿,除了说了个“起”,半个字没有。只背对着他,任亲卫卸下氅衣佩剑,端水净手。眼前人来人往,身后吵吵闹闹,可依旧掩盖不住他身上的清冷。杜襄善察言观色,知道这份清冷源于齐王的沉思。出事了,必定是出事了,而且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