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云没有动。
周氏道:“殿下若回来,说不定会找你。你若到时饿得一点气力也没有,如何去见他,又如何向他认错?”
听得这话,晚云终于有了反应。
她抬起满是泪水的脸,用袖子擦了擦,深吸口气,坐到小案前吃了起来。
可吃了两口,她又不由看向周氏。
“伯母……”她闷闷道,“我做下这些事,可会给师伯带来麻烦?”
周氏微微扬眉:“怎么,到底会为你师伯考虑了?”
晚云不说话。
周氏叹口气,道:“我十四岁嫁给你师伯,如今三十多年了,也算经过风浪。裴氏夺天下之时,凉州也乱的很,匪盗胡虏,过一阵便要闹一回。但有你师伯在,仁济堂上下硬是毫发无损。这般能耐,莫说凉州城中的百姓,便是朝廷也嘉许得很,不然朝廷又怎会对仁济堂这般客气?放心好了,在凉州,还无人敢不买你师伯面子,齐王殿下也是一样。”
晚云望着她,没再说话,少顷,继续吃面汤。
整整一日,都不再有裴渊的消息。
晚云独自待在房中,想了很多。
这八年来,她不可谓不上进,拥有了让大多数人都无法企及的学识和手艺,是师父最得意的弟子之一。也是因此,她有了来找裴渊的底气,希望能像许久以前那样,能与他朝夕相处。
但仅仅一夜,这自信就破灭了。
她当年曾问过裴渊,为什么自己不能留在他身边。
──“跟着我,你随时会没命。”那时,裴渊答道,“就像今日这般,你跟着我,也是累赘。”
累赘……
晚云想,裴渊确实聪明,一语成谶。
而梳理一番之后,她忽而清醒。自己离强大还有很远很远,虽然一心想帮裴渊,但如果不够强,就反而真的会成为他的累赘。
就像昨夜一样……
滴漏声声,丑时已至。
晚云一整日浑浑噩噩,想得太多,终是累了,蜷在榻上睡了过去。
房门支呀作响,迷迷糊糊间,她以为是风作祟。直至有一丝凉意佛开她的安全感,晚云顿感毛骨悚然,一下睁开了眼睛。
只见有个人影正反手关上门,慢慢走入灯光之中。
待看清来人,晚云长吁一口气。
是谢攸宁。
他略带歉意道:“我需要你的帮助。”
谢攸宁所说地帮助,是让晚云借他一匹马。
晚云想到了他的马,狐疑道,“军营里有的是良驹,为何向我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