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见一切妥当,起身正要离去,却听晚云唤了一声“阿兄。”
他回头。
晚云咬咬唇,道:“我今日对阿兄说的都是真心话,以后阿兄无论遇到何事,都要告诉我,我会保护阿兄。”
裴渊的眉头动了动,少顷,双眸泛起微光。
“知晓了。”他声音温和,“歇息吧。”
说罢,他开门离去,身影消失在黑夜和呼啸的风雪之中。
大雪下了一夜,第二日清晨,终于收弱了些。
乌云压得东方只剩一线光,裴渊和谢攸宁轻装上阵,率五十越骑出发。十骑为先锋,二十骑分列左右,二十护后。
雪静静地飘,马蹄踩在雪地上如踩在棉絮里。
不知是否因为天气的原因,这回行军路上较来时有几分压抑。
没有人说话。将士的脸上绷的紧紧的。裴渊骑在前方,晚云看不清他的脸色,可一旁的谢攸宁晚云却清楚的很。他的神色并不轻松。
她深吸一口气,和他闲聊起来。
“有件事,我想问你。”晚云忽而道。
“何事?”
“冬至那日在都督府跟前,不是有个叫楼月的典军,就是摔坏我扇子那人,他是阿兄的师弟?”
谢攸宁才想起来。怪不得瞧着有几分眼熟,原来常晚就是那要人赔扇子的小郎:“竟然是你?我那时没注意瞧。你这么一说就对上了。尤其是蛮不讲理的模样,如出一辙。”
看晚云脸色阴沉下来,谢攸宁勾了勾唇角,答:“告诉你就是了。阿月是九兄的师弟,没错。”
阿兄怎么有那样的师弟,晚云不由得在心里嘀咕,随后问:“那他也是岳浩然的徒儿?”
“自然。”谢攸宁点点头:“不仅阿月是,九兄府上的长史公孙显亦是岳先生的学生。一文一武,听闻是岳先生给九兄准备好的。”
竟然连公孙先生也是?晚云微微蹙起眉头。
“可惜岳先生去了。”谢攸宁惋惜道。
“听阿兄说,岳先生是随阿兄的母亲去的?”
“似乎是。”谢攸宁回忆道:“你想必知道九兄的母亲贤妃有疯病的事。里头似乎有冤情,不得雪。岳先生怜惜妹妹,仇视裴家。贤妃去世后,九兄已有小成,岳先生可能觉得心中一股支撑的劲也没了,也跟着去了。这些我都是听阿月说的,你要想知道可以问问他。”
晚云听着谢攸宁说话,沉默不语,心中却变得明晰起来。
──他恨我。
她想起了裴渊从前说过的话,心中生出许多欷歔,忽而也明白了裴渊为什么说她不了解他。
她的确不了解他。
在这之前,晚云一直觉得裴渊什么都有,养尊处优,与她是云泥之别。可现在听着谢攸宁说的,全然并非如此。
“到地方了。”他盯着前方,又恢复了方才的严肃,“该歇息用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