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裴渊闭目倚在胡榻上,脸色发白,晚云不由得心急。
她咬了咬唇,忍不住道:“汤方再议不迟,当务之急,给殿下疗伤才是首要。”
几个医官倏而安静,齐刷刷地看向她。
“你是何人?”医正丁洪问道。
晚云自我介绍:“小人常晚,乃殿下随从。”说着,她眼珠子转了转,厚着脸皮强调:“是贴身随从,懂些医术。”
医官们你看我我看你,彼此心里都有些着落。既然是贴身随从,面子还是要给的,丁洪便令手下先行处理伤口。
用剪子剪开衣物。
裴渊不知何时自己简单包扎过,可看那布条浸润的程度,伤口必定很深。
医官轻轻剪开,可血已经结痂,连着血肉撕不开。
“慢……”晚云紧张地叫了一声,众人又回头看她,她只得低声地回了句:“用温水化开寒散擦拭,可容易些。”
丁洪微微蹙起眉头,道:“边关寒苦,并无此物。”
“我有!”晚云赶紧道:“原来你们没有,怎么不早说。”
说罢,她在衣领掏啊掏,掏出一个小纸包。另取一只陶碗,用温水将开寒散化开。
裴渊不知何时睁开了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壮了胆子,端着药碗挤到了榻前,说:“小人随侍殿下多时,这点小事会做,诸位医官可继续商量药方。”
这……医官们面面相觑。
丁洪看裴渊的默认之态,便对诸医官使了个眼神,让他们腾出位置。
晚云在众目睽睽之下疗伤。她并不在意旁人,只是在意裴渊的眼神。这感觉,就像小时候被他盯着写字似的。
她假装不经意地抬头瞟一眼,却见他不知何时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莫名的,心里头轻松许多。
处理伤口是个细致活,开寒散帮了不少忙。
她一边轻轻擦拭,一边打量裴渊的神情。他平静如常,没有露出一丁点与痛楚有关的神情。
清理了布条和血痂,伤口触目惊心。晚云讶然,腹诽着阿兄也太能忍了,深可见骨的伤口竟大半天了也一声不吭。
他的忍耐力极强,这一点晚云从小就知道。
这是拜他的头疾所赐。
师父曾说,阿兄小时候曾疼的满地打滚,以头抢地,可谓生不如死。而当年晚云初遇他时,头疾并未好转,可那时的他不曾喊过一个疼,可见早已习惯。
晚云有些气,但碍于四周有人看着,只能客气地埋怨:“日后殿下觉得疼要告知医官,切不可自己忍着。疼痛乃伤病之兆,殿下不说,医官怎知道有多严重?”
那模样严肃得很,俨然是大人教训孩童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