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裴渊自己。
每每想到那夜的谈话,裴渊就感到无奈。
那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他对一个女子表露爱慕。
且直白得笨拙,毫无与他名望相匹配的风流文采可言。
从晚云房里出来之后,他发现,自己的身上竟是出了一身汗,心跳得飞快,就像刚刚跟人打了一架。
他一向自诩理智,任何事,他权衡利弊,力求周到。
所以,当年他头也不回地将晚云托付给了文谦;而不久前,他得知晚云到了凉州,毫不犹豫地将她赶走。
直到他发现,自己满脑子想的都是她,考虑所有的事,都会把她的安危摆在前面。
裴渊不是个驽钝的人,他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他也并不擅长欺骗自己,他明白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晚云真的会离开他。
所以那时,他正视了心中的恐惧,向她解释了自己和薛鸾的关系,并且不再压抑自己,光明正大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在兵法上,这无比正确。
当不知道该如何出招的时候,阳谋总是最好用的。因为这样一来,操心如何应对就成了对方的事,而主动出击的人总是胜算更大。
晚云的回答,却很是出乎他的意料。
作为齐王,兼数十万大军的统帅,在这件事上,他可谓输得一败涂地。
但裴渊并不后悔,相反,那些话说出来之后,让他如释重负。
他只是觉得迷茫。
不知不觉中,晚云已然变了。
她不再是那个一心一意只想跟在他后面,阿兄长阿兄短,唯他马首是瞻的小童。如今的她,有自己的想法,就算仍然保留着对他的情义,也不会对他事事听从。
那时,她听到他的告白之后,望着他,认真地说,她只想跟他继续做兄妹。
就像不久前,他对她说,他永远会做他的阿兄。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裴渊在心中长叹口气。
晚云对他已经落下了心结,想要她接受自己,就必须解开。
但如何解开,裴渊束手无策。
他一向雄辩,善于讲道理。只要他占理,营中上上下下都会听他的。
可在晚云面前却不行。
他能够将自己的所作所为,毫无保留地向晚云解释,问心无愧地向她说清楚这么做是何用意。
但这并不妨碍晚云拒绝他,让他不知所措。
不由地,裴渊想到了自己营中的那些弟兄。
虽然是戍边的兵马,但裴渊的营中极少有因罪流放之人,绝大多数都是应征而来的良家子。也是因此,不少人都已经有家世,或者有尚待定亲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