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蹙眉,思索片刻,道:“你觉得,我若提议遣斥候出关去寻商队,典军会同意么?”
冯安诧异于她的大胆,犹豫道:“未必会,不过典军对殿下忠心耿耿。若事关殿下,典军会想办法的。我先替常郎去探探口风?”
“别探了。”晚云果断道:“就说是我说的。你先替我传话,若他不同意,我忙完这些再去找他。”
冯安拱手称是。
晚云细选了半个时辰,香材果然不全。此时只能用聊胜于无来安慰自己。于是,她依旧挑些看上去略好的,捏成了香丸。
相较于折桂的香片而言,香丸更难保存,适用于她这样即取即用的。但胜在工艺更简单,劲头也更大。
她将香丸投入博山炉中,未几,香烟袅袅。
晚云细品,大约有五六成折桂的气息。
心中暗自叹息一声,到底还是不能全然仿制。
这时,门外传来冯安的声音。他说典军已经和杨总管商议,遣斥候出关了。
晚云道:“有劳了。”说罢,重新坐回裴渊的床前。
他静静地躺着,似乎仍经历着梦靥,眉头微微蹙起,脸上血色全无。
晚云凝视片刻,一边替他换冰囊,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起今日发生的事情。
她记得过去在仁济堂里曾照料一个病患,那人亦是得了重病,昏迷不醒。一位老友前来,以为他快不行了,就坦诚了和他家娘子的私情,涕泗横流道:“老兄你就安心去吧,我替老兄照料她的下半辈子。”
不料,三日后醒来,那人竟然醒了过来,头一件事就是冲到老友家里那人痛揍一顿,嘴里骂骂咧咧,均是那日老友探望时坦诚的话。
晚云那时便明白过来,昏迷之人未必全然不知。此时,她看着裴渊,心想阿兄兴许多少也能听到她说的话。
“阿兄,”她鼻子一酸,轻声道,“我总想起小时候被狼群追着咬时的模样,无处可逃,只得听天由命……那时,幸而阿兄耳朵好使,听见了。如今阿兄要是听见了,能赶紧醒过来么?我想阿兄了……”
她眼睛红红,说罢,吸了吸鼻子,埋首在他的臂弯里。
次日傍晚,福禄就回来了。
他面带喜色,一见面,就将晚云拉到一旁说悄悄话。
晚云跟他走开的时候,发现冯安往这边探头探脑,没多久便扭头走了。
大约是去跟楼月打小报告了。晚云不以为意,让福禄快快说来。
福禄道:“常郎方子上的香材大多有,唯缺一味胡仙根。”
晚云听他说罢,心头一紧,最要紧的胡仙根竟然没有。她记起昨日拆出来的香方,一味尚未得知,一味有头绪,但尚未确定,她还得从独龙子、绛尾和胡仙根中挑出一味。要是没有这味,她该如何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