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早已过去,你不必放在心上。”裴渊直截了当地说:“仔细想来,从你兄长出事以后,我就未曾与你好好聊过这些。”
谢攸宁挠挠头,说:“不说也无妨,从前许多细节,凤亭都与我说过。”
裴渊却笑了笑:“凤亭那性子,跟你说的必定添油加醋,每回都不一样吧?”
谢攸宁也展露出些许笑意。
裴渊凝视他。谢汝宁离世时只有十七岁,比此时的谢攸宁还要年少些。但二人长得很像,也难怪孙焕对那事情念念不忘。
“过往的琐碎我就不说了。”裴渊徐徐道:“当年凤亭为主将,我为副将,在主将失措之时,无论谁处在我的位置上,都会做和我一样的事。你兄长是我等同袍,无论何人都不会将他抛下。我看好你,器重你,也是因为你本就出类拔萃,而非因为你是谢汝宁亲弟,明白么?”
谢攸宁微怔。这确实是裴渊第一次和他说起这话。
“明白。”他说。
“其实这话,我应该在你入河西道之时就与你说。”裴渊看着他,“只是我极少与人心里话,有时不是不愿意,而是不知如何开口。”
谢攸宁不语。
在他的印象里,九兄不仅极少说起心里话,就连这样表露弱点也极其罕见。让他有几分不自然。
“九兄为何与我说这些?”谢攸宁忍不住问道。
“因为我还有一些心里话要跟说,”裴渊道,“关于云儿的事。”
他突然提起晚云,让谢攸宁有些措手不及。
“我与云儿什么事也没有。”他说道,声音却有些虚,“九兄切莫多心。”
“我知道。”裴渊神色坦然,继而道:“我知道云儿跟你谈过,她也跟我谈过。但其实最应该好好谈谈的,是你我二人。”
谢攸宁目光一动,随即道:“九兄放心好了,我有分寸,不会起乱子。”
裴渊在心中叹口气。他知道谢攸宁是在安他的心,尤其在是在将黎出事之后,他们都太需要一份安稳。
他点点头:“三郎,这话我就说一次,以后我便再不解释了。”
谢攸宁看向他,认真地听着。
裴渊正色道:“你是我器重的副将,这些年来尽心尽责,骁勇善战,有你在,我很放心,我不曾选错人。我方才说了,我待你如何,与你兄长无关,更不会挟恩图报,要你在任何事情上退让。尤其于私事上,更无此事。你喜欢云儿,大可大大方方的告诉我。若今日云儿选择的是你,我也自会放手。你我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连生死都经历了,亦当坦诚。三郎,无论何时,我皆会遵守此言。”
谢攸宁回想起来,他似乎只有后来在高昌被裴渊问起,才提及他喜欢晚云的事。一直以来,他确实不敢提,也不知如何提。
“云儿与我的渊源很深。”裴渊徐徐提起旧事,“我那时独自在山中养病,她刚失去父母,没有依靠,逃荒来到山中。我与她相遇乃是意外,却在三个月中相依为命,此事,我一直铭记。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她有了师门,而我虽然有皇子之尊,却不过孤身独活。我曾想过远离她,可得知她心在我这里,我便决计不再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