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求救地看向王阳,王阳向她使了个眼神,大约的意思是先从了吧。而后拉住慕家兄弟,道,“我们去瞧瞧有什么吃的,不打扰姑姑了。”
夜里,王阳给晚云送饭,却见她老老实实地跪着,嘴里念念有词的。他知道晚云是当真会跟父母说话的人,一说便说不停。
他不由讪然。
姜吾道没有让人看着,没想到晚云还真就老老实实跪着,一点不嫌累。这丫头,有时当真实诚得很。
“在说什么。”王阳盘腿坐在她旁边。
晚云道:“跟我父母说白眼狼师兄欺负我,让他们今夜入你的梦教训你。”
王阳笑笑:“你告状也不只告一两次了。从前你受了委屈,就把你父母的遗物拿出来,对着絮絮叨叨。你父母从未来找过我麻烦,兴许已经放弃了。你还是别烦他们,让他们清净清净。”
晚云“嘁”一声:“以前是我给你求了情,这次不求情了,据实已告。”
王阳无所谓:“别是添油加醋就好。”
晚云又闭眼念叨。
王阳也不离开,陪她坐了一阵子。
她念叨完,神色又恢复了平静。
“有件事,我觉得甚是有趣。”她歪着脑袋,若有所思,“我年纪越长,似乎和父母的距离反而更近了,张口就知道说什么,好像他们从来没离开过似的。”
王阳笑了笑,心底腹诽,不过是你说多说习惯了。
“尤其是最近。”晚云接着说,“我似乎记起了父亲的模样。”
王阳打趣道:“想必是你太让人操心,你父亲显灵了,拿出教书先生的架势教训你来。”
晚云抿嘴笑了笑。她父亲确实就是个教书先生,王阳是知道的。
从小到大,她和王阳虽然熟悉,却都不常提起各自的父母。一来因为他们去世的早,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二来怕说了难受。
她凝视着父亲和母亲的灵牌,觉得今夜可以好好说说。
晚云徐徐道:“自从我记事以后,父母就隐居在山上。我记得母亲生的貌美如花,父亲气度不凡,站在一起好似神仙眷侣。其实父亲更像神仙一点。他读过书,每日下山到山下的私塾教人读书,可从来不教我。他总跟我说,读书误人,读书越多想得越多,不如无知些。所以我八岁遇见阿兄时仍未开蒙,都不好意思跟人说父亲是个教书先生。”
说罢,她看向王阳:“你说,我父亲是不是个怪人?他自己博学明理,在乡人中颇受敬重,却觉得这并非好事。”
王阳沉静地听着,看着牌匾上的常仲远三个字,不由得想起自己的父亲王庭。
何其相似的经历啊。
他的目光渐渐暗淡下去,道:“你母亲怎么说?”
“我母亲恰恰相反,全然不会写字,可偏生父亲还让母亲给我取名字。听闻我出生时晚霞漫天,云彩萦绕,母亲费了好大劲给我想出了晚云二字。父亲倒是心宽,欣然接受,害我日后常被人嘲笑名字太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