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她就看到了主人席上的姜吾道和王阳,正宾座上的谯国公主,以及她身后的……裴渊。
心头蹦了一下,晚云看到裴渊的脸上露出笑意,如同春风化雪,和煦而温柔。
晚云的嘴唇也不由微微抿起,却唯恐自己失态,赶紧将目光移开。
在春荣的引导下,晚云先向姜吾道和王阳行礼,而后,又拜见谯国公主。
她坐在正中的席上,由谯国公主和姜吾道为她加笄。
姜吾道显然对这等事颇是陌生,从盘中拿起一支玉笄,左看右看,竟不知如何下手。
谯国公主看他一眼,随即将那玉笄接过,插在晚云的发髻上。
周围响起一阵低笑,姜吾道无言地撇了撇嘴角。
二人坐下之后,里正还引了村中高寿的妇孺来添簪。老妇人笑呵呵的,手抖着寻了空档,将簪子**去。晚云的发根被戳了一下,眼睛眨了眨。
谢攸宁站在人群里看着,双手抱臂,目光平静。忽然,手臂被碰了一下,他回头,却见是孙焕。
“我这云妹,当真是美。”他感叹道,颇有些亲手养大的女儿终于出阁的意味。
谢攸宁没有理会。他看着晚云礼毕,被春荣扶起,心中忽而升起一丝惆怅。
今日之后,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女子。
他也再不可欺骗自己,将她当兄弟来看,过去的一切,终会过去。
加笄之后要更衣。赞者从有司手里取过素衣,春荣引着晚云回东房。
她的心砰砰跳着,想到刚才裴渊注视自己的目光,只觉好像踏在云上一样。她只听了阿媪们的指点,像个木偶人一般,任凭着她们麻利地帮她梳头更衣。
而晚云则巴巴地望着门口,嘴里念叨着:“他们会不会不耐烦?不会走了吧?”
春荣笑道:“娘子放心,有公主在此坐镇,谁敢走。”
晚云想了想,倒也是。
“我是怕他们等着无聊。”她说。
“怎会无聊。”一位老宫人道,“堂上有茶有小食,闲坐聊天岂不美哉。且娘子这般好看,他们定然在等着想再看看娘子。”
晚云听着这话,心满意足。再想到裴渊也在那里,心头热乎乎的,又愈加期待起来。
宫人们给她换了素衣,穿上深衣,最后换了朱色大帔。再走到堂上,谯国公主给她戴上金冠,对她说:“自今日起,你便已成人。日后,你须一般独当一面,戒之慎之,无愧父母养育,师长爱护。”
这番话语重心长,意味深远。
晚云望着谯国公主那仍有些陌生的面容,蓦地,竟有几分动容。
“晚云谨遵教诲。”晚云向她行礼答道。
说罢,她又从有司手接过一书卷,双手捧到谯国公主面前,道:“公主不远千里莅临,为晚云做正宾。晚云身无长物,只盼公主无病无灾,永远用不上晚云的医术。听闻夫人好礼佛,昨夜,晚云挑灯为夫人抄了佛经一卷,还望夫人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