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实在不像方主事的作风。”袁承笑道:“他向来能不管则不管,这回管的比官府还宽。”
王阳道:“我回去便问问他到底是中了什么邪,如此反常,把西山医馆的人逼得鸡飞狗跳,连规矩都顾不得了。按理,他们发现了人当报官才是,让官府出面去抓,自可全身而退。如今火急火燎地把自己搭进去,官府稍后也少不了找他们问话。”
听他这么说,袁承还想起一事,道:“方主事的信还说府尹杜襄是个厉害人物,医官的郎中未必过得了他那关,还请郎君替他想好说辞。”
王阳思忖片刻,也觉得此事倒是有些棘手。并非理由有多难编,而是堂内郎中没见过这样的阵仗,怕一事前言不搭后语,出了破绽。
袁承献策道:“在下以为,郎君何不亲自出面,路过此路顺带把人抓了,也在情理之中。”
王阳却摇摇头,道:“是未尝不可,只是那样又会扣下来问话。经瓜州那一趟我是看明白了,裴渊主意大,下头的人不敢拍案,凡事都要问他的主意。若这凉州府尹也是一路货色,又是往瓜州奏九殿下后再做决断,我又要被扣住。”
说罢,他叹口气:“堂中事务堆积如山,再耽搁几日,我回去只怕要被逼死,不可不可。”
“可若是西山医官的人圆不回来怎么办?”袁承道,“难免还是会把郎君供出来。”
“你说的对。”王阳琢磨着,用扇子敲了敲案几,而后,露出个温和的笑,“听闻师伯前几日师伯正好携伯母去了趟赵家村,我记得那里似乎不远。”
“正是 ,郎君的意思是……”
“师伯回程时路经西山县,到西山医馆做客,郎中与师伯说起县城一户奇怪的人家,穿的规规整整,非富即贵,又是关中口音。师伯当时未放在心上,回去后师妹恰好归来,与他说起此事,越想越不对劲。恰好凉州城发了悬赏令,师伯将悬赏令送给西山医馆的郎中,郎中一看,正是那家人中的其中一人,恰好赏金不菲,于是大义凛然,设计抓住了一窝匪贼。如何?”
袁承细品,中肯地说:“有首有尾,就是太长。”
“无碍,”王阳悠然打着扇子,“意思就是告诉他们,圆不过去,就往师伯身上推,师伯自有办法。”
袁承觉得好笑,道:“方主事若知道了,只怕要将郎君骂上些时日。”
王阳却无所谓:“既然是他主动挑来的事,总要一道分担的。我替他把人抓了,他出个嘴皮子又不难,左右他喜欢去都督府做客。”
薛鸾的消息传到瓜州时,裴渊手上正低头看着手上的文书。
那是一份河西诸商号的请愿,上头签了百来个商号的大名,方庆在其中格外醒目。众人只为一件事情,请都督府放仁济堂的商队出关。
孙焕伸头看了一眼,笑道:“原来王青州说要呈给你的就是这个。仁济堂方大主事是河西道商会的会长,要几个名字还不容易。如今你放行还是不放?”
“言而有信,自然要放。”裴渊平静地唤来府吏,交代了一番,道,“不过,商路堪堪恢复,恐有不测,令阳关城守总管林襄遣斥候二人、卫士十人护送商队西行至高昌,有异样随时来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