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也不挽留,正要开口,却听裴安不紧不慢道:“何必急着走?常晚云留下,无事生非的闲杂人等先出去。”
这声音……晚云怔了怔,忽而面色一变,瞪大了眼睛。
裴瑾仍笑得恬不知耻:“不就是被人骂面向丑陋么?何至于迁怒于我?”
裴安给了他个冷眼,裴瑾春风满面地退出去。
雅间里,只剩下晚云和裴安。
晚云盯着裴安,心中已经明白了原委,愈加不敢相信。
怪不得她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人面熟得很,原来是……
“还没看出来?”裴安冷笑一声,“方才不是说得开心。”
晚云心里将裴瑾骂得狗血淋头,脸上则硬生生地推起笑容:“郎主说的哪里话,我一向口是心非,嘴上得罪,心里却是敬重的。”
“丑陋不堪?矫情做作?”裴安冷声道,“是谁一路上好吃好喝地供着,想方设法给你支招。又是谁给了你紫金丹,让你在危急关头救了裴渊一命?死没良心的!”
他说着,咬牙切齿,仿佛恨不得将她捏碎。
晚云自知这场面崩得似被山洪冲过一般,已然无法挽回。可心中仍然感到虚无而茫然。
那什么郎主,竟然就是二殿下,裴渊的二兄?晚云一时怎么也转不过这个弯。
“郎主原来是阿兄的二兄?”她看着裴安,认真道,“既然是兄长,郎主怎么能帮着恶人陷害亲弟呢?”
那神情带着些许憨直的正义,就直勾勾地看着裴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裴安竟一时哂然,莫名生出一种当了恶人的罪恶感。
“你哪只眼看见我害他呢?”他淡淡地反问道。
“还说没有。”晚云沉下脸,“二殿下不仅救活了宇文鄯……”
裴安面色一变,不再装腔作势,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骂道:“祸从口出,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晚云隐约听见外头跑堂招呼客人的声音,知道此处并不保密。
她看着他,冷笑:“二殿下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见不得光?我可恨不得广而告之,统统告诉别人。”
裴安扬起眉梢,道:“哦?那你可不必听我的话,现在便大声嚷出去便是,看看先倒霉的是谁。”
无赖。晚云心里骂了一声。
对于此人,晚云一向无法以善恶定义。她不觉得他是个好人,但也不觉得他是个坏人。毕竟如他所言,往高昌路上,他告诉过晚云许多事。有时,他做的事甚至像在帮晚云一把。
裴安见她不出声,也不再恐吓,神色悠闲动手煮起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