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云的眼睛被蒙着,双手也被缚着,几乎是被拎着下了马车。
她踉跄了一下,四周伸手不见五指,萦绕着浓重的檀香,兴许是一处寺庙。
身后的人似乎很是高大,将她扛在肩上,一路往里走。没多久,晚云听到咚咚的声音,一阵颠簸,似乎是将她扛上了楼。
她心里细数,这楼还挺高,足有九层。
等到终于被放下的时候,她眼睛上的布被扯开,手上也松了绑。只见自己果然正身处在一处高楼的顶端,可俯视长安城的万家灯火。
旁边,只一盏灯,有人正倚在在阑干前的软榻上,眺望着远处。
夜风吹来,晚云间或可嗅到那人身上浓重的酒气。
待那人转过身来,晚云一下看清他的脸。
她反复打量,瞪大眼睛:“五殿下?”
对于晚云而言,裴律并不是什么熟人,她只在太子的兵营里,跟他打过一回照面。
不过今天再看,裴律的模样却与印象中全然不同。不修边幅、头发蓬乱不说,不知是不是喝多的关系,眼神有些迷乱。
他手里拿着酒壶,不紧不慢道:“又见面了。”
在微弱的灯光里,那面容上的笑意显得有几分可怖。
晚云定了定心神,问:“五殿下为何带我来此处?”
“受人所托。”裴律道。
“受何人所托。”晚云问。
“这般大费周章请你来,还能是何人,”裴律淡淡道,“自然是仇人。”
晚云警惕地看着他。楼上八角洞开,夜风穿堂而过,叫人避无可避。而唯一下楼的甬道已经被裴律的亲卫牢牢堵死。
“站这么远作甚?说话也听不清楚,过来与我聊几句。”裴律说罢,打了个手势。
晚云身后的人推了她一把,将她推到阑干边上。
凉风拂面,那阑干仅比晚云的腰身高些许,而更叫人胆寒的,却是阑干外的世界。楼下没有灯,漆黑得好似万丈深渊。
裴律打量她紧张的神情,问:“害怕么?”
未等晚云回答,裴律忽然起身,将手搭在晚云的肩上,往外推了一把。
晚云惊呼,半边身子已然探出了阑干外,她慌乱中死死保住旁边的柱子,才堪堪稳住身体,没有掉下去。
她跌坐在地上,喘着气,怒目看向裴律。
裴律迎着她的目光,却笑了笑,道:“今日手有些酸软,竟然失手了。”
“五殿下要杀要剐,动手便是。”晚云冷冷道,“何必这般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