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看着他,未置一词,只解了身上的披风,在众目睽睽之下,塞到了晚云手里,道:“今日还要下雨,若拉不下脸来打伞,好歹挡一挡。”
晚云拿着那披风,有些错愕。
却见裴渊看向姜吾道,说:“今日,我只能将先生送到此处。他们不会为难先生,诸位保重。”
姜吾道神色欣慰,向裴渊一礼:“多谢九殿下。”
裴渊没再多言,只深深地看了晚云一眼。
不发一语,却胜过千言。她不由得红了眼眶。
他纵然不赞成她的举动,不想她以身犯险,但终究尊重她的决定,并默默地支持她和她的家人。
晚云深吸一口气,坚定地站在姜吾道身旁,道:“我在此处陪着师叔。”
裴渊微微颔首,少倾,转身而去。
城墙上的箭矢已经撤去,姜吾道便在万众瞩目中,沉沉地敲击登闻鼓。
那鼓声再度越过皇城,入了宫城,传入了太极殿。
有一个声音缓缓道:“又是何人在敲登闻鼓?”
“小人这边着人去问。”内侍朱深赶紧回道,
只递了几个眼神,殿外的几个黄门已经跑出去打探消息。
殿中龙涎袅袅,皇帝揉了揉额角,问:“封良和长勤还在候着么?”
“正是,”朱深赶紧回:“左仆射和二殿下都在等待陛下召见,小人现在去宣么?”
皇帝垂眸看案上的卷宗,不知在想什么。
朱深看他不答,便不再多问。
皇帝昨日被裴安和裴渊连番烦扰,已无心再过问此事,因而昨日将封良的卷宗按下,也没见封良。没想到封良锲而不舍,听闻昨夜没回府,一直等着皇帝的召见。今天早晨黄门来禀告,说裴安也来了。皇帝听罢,也没召见,让朱深一并按下。
皇帝沉默片刻,徐徐道:“封良说长勤和仁济堂勾结,做了登闻鼓的局,你怎么看?”
朱深惶恐地跪下。因着前朝宦官势力庞大,位高权重,一度到了只手摭天,代天子号令群臣的程度,故而新皇深恶痛绝。新朝开立时被立下了死规。对官宦干政者可先斩后奏。
他叩拜道:“小人不敢妄议朝政。”
皇帝自然并非真心想听他的意思,只是苦思良久,想找个人说说话。
“起来说吧。”皇帝搁下笔:“恕你无罪。”
朱深弓着腰起身,并不敢真的议论什么,只道:“二殿下这些年不辞劳苦地为陛下在大江南北奔走,一直忠心耿耿,想必其中有什么误会。”
“忠心耿耿?”皇帝嗤笑一声,不屑道:“朕的这些个儿子,有谁是真的忠心耿耿,不都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恨不得朕明日就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