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裴珏就是换着法来灌他酒,让他没法子开口说正事。
裴安如今愈发肯定自己的想法,裴珏才是真正的老奸巨猾,深藏不漏。
他拿起颗花生米朝裴珏扔去,正中额头。
裴珏摸了摸,笑道:“二兄这是做什么。”
裴安也不多言,瞥一眼周遭。
裴珏会意,让舞姬和乐师出去,继而道:“二兄不喜欢?那我唤了鸨母来,和我等一道行酒令?”
裴安冷笑。还行酒令,他恨不得裴珏摁到酒缸里。
“封家的事你可听说了?”他问。
裴珏露出个为难的神情,道:“二兄这没头没尾的。封家人多事杂,二兄说的是什么事?”
“哦?”裴安诧异道:“原来封家有许多事?我却只知道一宗。三弟对封家这般了解,莫非三弟不仅管太常寺,还替封良管封家?”
裴珏干笑一声:“二兄可真会玩笑。”
裴安却道:“管封家好啊,左仆射群臣之开模,皇后后宫之表率,三弟若跟他们,还要什么太常寺?那鬼地方人多事杂,还处处要看父皇的脸色。听说左仆射对家人甚好,个个出门都是豪奴,必定比父皇好伺候多了。”
“二兄当真喝多了。”裴珏收起笑脸,压低声音,“怎么能在这地方议论父皇,当心被有心人听了去,对二兄不利。”
“不利?”裴安笑出声来,“我还以为京城里,只有我找别人的麻烦。”
“二兄哪里话……”
“我还要学学三弟。”裴安意味深长,“心放宽些,广结善缘。谁也不得罪,才能成大事。我想,你母亲若在天有灵,看了也必定安心。”
裴珏看着裴安,裴安也看着他,这回似乎倒转了过来。裴安笑嘻嘻的,而裴珏依旧含笑,却目露寒光。
裴珏的声音淡淡:“二兄为何提起我母亲?她已过世多年。”
裴安眨眨眼:“去世多年便不能提了?莫非你已经将她忘了?”
“在我心中,母亲从来不曾离去。”裴珏道。
“是么。”裴安唇角弯了弯。“只怕她未必想只这么被你捂着,她要血刃仇人才好。”
裴珏淡淡地说:“母亲没有什么仇人,她走的很平静,嘱咐我好好活着。”
“原来如此。”裴安微微抬眉,“传言里说,你母亲被奸人陷害,是被冤枉的。既然走的平静,看来也没有什么冤情。”
裴珏看向裴安,面无表情:“我不知二兄从何处听来母亲被陷害这等谬论。”
“流言着实害人不浅。”裴安露出了然之色,叹口气,拍了拍裴珏肩头,“为兄有些醉了,无意冒犯,叫你想起了伤心事,着实惭愧,自罚一杯。”
说罢,将就杯中酒一饮而尽。
裴珏仍沉着脸,道:“二兄哪里话。我也喝了许多,身体不适,若二兄不介意,我便先行一步了。”
说罢,他站起身来,向裴安一礼。
裴安点点头,微笑:“去吧,路上让人扶着些。”
裴珏没答话,才转身要出去,外头便匆忙进来了个随从,在裴珏耳畔耳语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