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拉住他,逼问道:“究竟何人,不要逼我动手!”
裴珏被他吼得全身一抖,而后,小声道:“是封家二郎,封义。”
竟然是他。
太子呆住了。
裴珏继续道:“臣弟上月接待高丽国的来使。那使节说想见识见识京师的繁华,于是臣弟就带他到平康坊一度春宵。那来使酒量甚好,一直与臣弟喝到深夜。中途臣弟曾陪那来使去出恭,行经一间包房,忽听封家二郎的声音,随即便听他叫嚷了方才那番话。臣弟听闻一惊,幸而那来使对官话不甚熟悉,似乎没听明白。臣弟随后便赶紧拉着他离去,免得再听到些什么不该听。”
他恐慌地抬头看了太子一眼,低声哭道:“臣弟所言千真万确,不敢有一丝隐瞒。若兄长不信,臣弟愿意与封家二郎当面对质!”
“蠢货!”太子回过神来,赶紧斥道:“这等疯言疯语有什么好对质的?莫非要辩个真假么?”
裴珏听闻,赶紧缩了缩脑袋:“兄长说的是,是臣弟犯蠢了。”
太子眯了眯眼,自言自语:“我倒要看看,这老贼要如何解释。”
裴珏困惑道:“兄长说的什么老贼?”
太子冷眼看他:“不该你说话时,把嘴闭上。”
“是,兄长说的是。”裴珏赶紧附和。
太子看着他做小伏低的模样,心里舒坦了不少。他拍拍他的背,裴珏立马颤抖道:“兄长有话尽管吩咐。”
“起来。”太子道。
裴珏颤颤巍巍地起身,一直弓着背,大气不敢出。
太子道:“五弟去了,我甚是寂寞,你日后就补五弟的空,好好跟着我做事。等我登基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裴珏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太子,片刻,又赶紧跪倒在地:“臣弟何德何能,不求补五弟的空,只求侍奉在兄长身边,为兄长排忧解难。”
太子满意地点点头,道:“起来吧,你先帮我做一件事,让我看看你的能耐。”
“兄长尽管吩咐。”
太子招他上前,耳语了几句。
“兄长放心,臣弟一定办妥。”
太子终于舒怀,拍拍他,扬长而去。
裴珏猫着腰恭送太子离开。良久也不曾起身。
直到灵堂上的人重新回到堂中整整齐齐地跪好,哀乐再次想起,裴珏才站直了身子。
那脸上的小心之色早已经不见,他看了看衣袍,方才跪得要紧,膝盖上被泥土脏了一片。
裴珏脸上浮起厌恶之色,将衣裳掸了掸,若无其事,不紧不慢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