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露出个苦涩的笑:“先是交出中馈,那日后呢?陛下为臣妾准备了哪座冷宫?”
“中宫日后便知。”皇帝说罢,起身离去。
皇后呆呆地坐在榻上,心沉到了谷底。
她原本以为,皇帝既然能来,那么他对自己的态度至少还有所商榷。
可如今听来,一切都完了。他就是准备将她打入冷宫,让贵妃那贱人坐收渔翁之利。
柳拂在殿外听到“砰”一声响,连忙走进屋子里。
却见容氏面前的小案已经被扔出了丈余远,四分五裂。
皇后仍坐在原处,看着那满地的狼藉,目光阴狠。
这雨下得舒爽。
皇帝离开椒房殿,并未急着返回太极殿。
那里势必等满了人,有为文谦请命的老臣,有禀报裴律后事的宗室,必定也少不了为皇后喊冤的封家党羽。
想想就烦躁。
皇帝看着湿漉漉的青砖上倒影的灯笼的倒影,眼神又几分发直。
他对朱深道:“朕以一己之力挡下了那么些事,出了事他们就只会来找朕。姑母说的不错,朕是自食其果。”
“陛下。”朱深宽慰道,“再难的事也总会过去的时候。”
皇帝摇摇头:“你若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那便不必说了,陪朕走走吧。”
朱深应下,示意侍从们远远跟在后面,自己则跟着皇帝在夜色笼罩的小道上散步。
雨渐渐停下来,朱深收了伞。
那伞一撤开,抬头直见漆黑的夜。
深邃的穹顶不知几许,纵然是皇帝的威仪,也显得微不足道。
皇帝望着,自嘲道:“近来,朕越发觉得,登上高位,不过就是找了个地方一个人待着。不是见不着老友,而是见着了,再也不能像过去那般说话。就像今日逊之来见朕,要跟朕求情是就唤朕清和,叙完了旧事,一样规规矩矩地唤陛下,圆的方的分的明明白白。他倒是好,膈应完朕,回头便是万人赞颂,夸他仁义。可朕被膈应完,回头还有什么?还有更膈应的事等着,”
说到文谦,朱深讪讪,不得不说上几句:“陛下与文公多年未见,有些隔阂在所难免。今日既然开了这个头,把话说开了,不如日后多见见?中秋转眼要到了,届时邀请文公到曲江边上喝两杯,岂不快哉?正好谯国公主今年也留下过中秋,难得的人齐,聚一聚也好。”
皇帝默默听着,不置可否,片刻,忽而问道:“方才下了那么大的雨,逊之还在那里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