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哂然。
他知道常仲远和皇帝的过往,晚云这话,已然是说中了。
“除了这些旧事,他还问了什么?”王阳道,“你觉得圣上为人如何?”
“也就问问些许旧事。”晚云道,“为人么……我和圣上说话也不过片刻,说不上什么为人,不过圣上并不似他们说的那样喜怒无常,难以接近。”
王阳瞥她一眼:“他们是谁?”
“自是阿兄和二殿下。”晚云道,“他们都曾与我说过些许圣上的事。”
说罢,她脸上露出好奇之色,道:“师兄,你说,这宫里的人莫非都比寻常人更有本领?我看着圣上,总觉得他跟阿兄和二殿下说的不一样。他那般和气,可想想他做出的许多无情之事,便觉得难以理喻。”
“他是皇帝,怎可以常人之心揣度?”王阳淡淡地说,“他能够坐到那宝座之上,自有其手段,和善是他,凶残是他,喜怒无常方可驭下。故而他虽然和气待你,你若因此对他心存幻想,就好比羊入虎口,凶险至极。”
晚云有些不快:“师兄说我是只肉羊?”
“天下都是他的,你在他眼里能当与肉羊相当,也是你的造化。”
晚云佯怒要打,王阳笑嘻嘻地将她挡住,道:“圣上可曾跟你说了和九殿下的婚事?”
晚云摇摇头:“他连阿兄也未提起。不过阿兄后来说,此事无碍,等这些事情过去,他便向圣上请旨。”
看着她得意的模样,王阳心中有几分烦躁。
并非是因为晚云要嫁给裴渊,而是她嫁给裴渊之后,注定要跟皇家纠缠。
这些天他躺在床上,满脑子想的都是师长和同门跪在朱雀门外,为自己惹出来的事承担风险。而他却像个废物一般动弹不得,无能为力。
他恨自己,恨这世道,更恨那高位上的君王。
是他,让王阳的父亲郁郁而终,以至于王阳成为孤儿。是他,让仁济堂深深卷入皇城司里,脱身不得。而这朱雀门之事,也是因他而起。
王阳剖析,自己当初誓要帮沈楠君,又何尝不是出于对皇帝的怨恨?
而在朱雀门前跪下的那一刻,他并不像别人那样慌张,害怕此事无果,反而会受惩罚。相反,他十分笃定皇帝会解决此事。
因为仁济堂被皇帝卷入太深,知道他太多的秘密,已经成了他的根系之一,他不会自断臂膀。
这些肮脏的事,王阳并不希望晚云沾染。
可她却要与皇帝成为家人,可谓天大的笑话。
晚云看他默不作声,脸色有些难看,便问:“师兄不舒服么?”
王阳摇摇头,只抬眼看她,神色有些严肃:“这些日子,你看见了仁济堂在天家面前如何卑微,也看到了天家如何复杂。那种鬼地方,就算九殿下也要小心翼翼,你还想嫁进去么?”
晚云道:“师兄,我要嫁的是阿兄,不是什么鬼地方。”
“可你要唤那人做父亲的,你可知你父亲……”王阳忽而止住。